一

悠扬的音符萦绕着头顶华丽的吊灯，柔软的红地毯上，皮鞋与高跟鞋的华丽舞步调动着兴奋的神经，重重叠叠的裙摆交织着珠宝首饰的光彩，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众人的欢声笑语，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小提琴手的最后一个音结束，舞动的人们三两退散开来，又隐隐向舞池中央的那道白色身影聚集。

“来来来，让我们再次祝廖科长上任大吉，步步高升！”廖启明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高举酒杯，“感谢诸位！也望诸君与在下共勉！”人群又爆发喝彩的掌声。

廖启明轻抿了一口香槟，环视了一圈，“诸位，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支舞曲了，在下多有照顾不周，还望诸位玩得尽兴！”语毕，正抬手示意乐队，门口出却传来一阵小骚动。

“哎呀，启明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笑着从门口进来，“是庄处长！”有人惊呼一声，人群便立即自动分至两道，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几位原本想上前的贵族小姐也都姗姗地放下了裙摆。

廖启明连忙迎上前去：“庄处长，您可终于来了。”庄永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启明，我可算是你的顶头上司，怎么会不参加自己下属的晋升宴啊？”

“哪里哪里...庄处长您赏脸！”他陪笑道，结果侍应生手里的香槟递给对面的男人，两人又聊了几句，庄永昌笑着领出身后人。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女，晓梅。前不久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这不，听说又宴会，非要跟着我来...”庄永昌揶揄道，挽着她过来，“要不是她来来回回磨蹭那么久，我们怎么会迟到呢？”

穿着白色小洋裙的女人画着精致漂亮的妆容，烫着时下嘴流行的羊卷发，黛眉朱唇，圆葡萄似的大眼睛灵动可爱，眼下正鼓着腮帮子脸红地撒娇，“哎呀爸爸！您明明答应我不要说的！”“好好好！爸爸知错了！”庄永昌宠溺地拍拍她的手。

“哦对了...”庄永昌看向他，面露遗憾，“启明，舞会结束了吗？可惜啊，本来向让晓梅陪你跳一段的。”“怎么会啊庄处长？您来的巧了，最后一支压轴舞还没跳呢！”廖启明语毕，便绅士地弯下腰，向庄晓梅伸手邀请，温声道，“庄小姐，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呢？”

女人从庄永昌身后探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年轻的侦防科科长。一身洁白修身的西装很好地衬托出军人挺拔的身姿，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跳舞散下了几根在额前，却不显凌乱，反倒多了几分慵懒。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带着一个浅浅的微笑，好一个翩翩公子。

她瞥了身后的父亲一眼，得到肯定后，便红着脸搭上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掌，下一刻熟悉的音乐便随着舞步响了起来。

白色的衣裙旋转，气氛暧昧，好似灯光都在偏爱舞池中心的两人。

“廖先生的舞技很好嘛...”两人随着音乐起舞，默契得仿佛不是同一回合作，“为了配上庄小姐的舞步，我可是下了大功夫。”廖启明笑着解释道，“......是吗，那我就来考验一下？”庄晓梅的话音刚落，舞曲也正好到了高潮。

“廖先生可知，我父亲为何来得这么晚？”脚下加速，庄晓梅嘴上也笑着提问，“自然是因为庄处长日理万机，抽不出身来。”廖启明跟上舞步，回答道。“哼，就你会说这些大头话，怎么不说是我磨蹭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旋转，他抚上她的腰，后者明显愣了愣。

“庄小姐，我知道...你可不是那种人。”男人低笑抢过引导位，继续起舞，“油嘴滑舌！”庄晓梅暗自重重跺脚，兀自压低声音，“还不是因为父亲他非要在车里等到最后一支舞曲的时候！”

“哦？”廖启明抬了抬眉佯装吃惊，“这是为何啊？”庄晓梅配合着舞步，转头瞪了他一眼，珍珠耳环轻荡着，“你别装傻！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舞曲逐渐进入尾声，廖启明却只是笑着不说话，“喂！你什么意思？”庄晓梅半天得不到回答，只得提高声音。

舞曲结束，男人却借着舞步从背后虚虚地怀抱住她，低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膜传入神经，像是在平静水面投入一块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当然知道庄处长的意思，”他默了默，更贴近了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若是庄小姐不弃，我定不离。”

“此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人隐在阴影之下的唇角翘了翘，“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