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来到老夫人院里，家中长辈齐聚一堂，阮知瑜挨个请了安。

“嗯，瑜丫头今天穿的还像个样子，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少穿那些青啊，白啊的，还是这红的，粉的挑人，衬得跟朵花似的，你们说是不是？”

老夫人问堂下众人，众人连连称是。

法事已毕，无为道人收了功，一阵烟似的飘到老太太跟前，缓缓作了个揖，口中念道：“福泽已聚，秽气皆除，此后必将诸事顺遂，无有灾殃。”

“道长费心，福生无量。”老夫人站起身，微微颔首，回了个拱手礼。

“咳咳，母亲，瑜儿没事了吧。”大夫人蹙眉捂胸，一脸忧色地问身旁的老夫人。

“大嫂啊，这真人已经施法化解了劫数，大姑娘要是再出什么事儿，那只能怪她自己呀，命不好。”

三夫人撇了撇嘴，眼里满是轻慢。

“真人你看？”老太太面带犹豫，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腕间的流珠。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观这位小姐眉宇舒展，气顺神清，想来近日或有吉事登门，施主且宽心待之，若夫人实在放下不下，贫道可为小姐作小像一幅带回观中，借像为引，以法加持，祈愿小姐消灾纳福。”

“这，这，瑜儿还未出阁，这小像......”大夫人眼神游移，面露难色。

“大嫂你就听真人的吧，真人还能害你嘛，再说，我还在观中修行呢。”

阮二爷打断了大夫人的话，忙叫人准备笔墨。

那道人笔锋流转，浅浅勾勒几笔，与阮知瑜有七八分像的小人便跃然纸上，眉眼神态无一不带着她的几分神韵。

“嘿，还真像，娘，让真人也给悦儿画一幅带回去吧，悦儿近日也常在我耳边念叨，说她心绪不宁，夜里睡不安稳呢。”

三夫人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

“娘，我哪有......”阮承悦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娘，求您了。”

三夫人朝阮承悦身上扭了一下，扭得阮承悦直“哎呦”。

“老夫人，那我也替这位小姐画一幅吧。”无为真人挥毫泼墨间又完成一幅。

“好玩，好玩，娘，我也要画，我也要画。”二夫人身旁的阮启明止不住的拍手，蹦跳着去扯无为道人的衣裳。

“老二媳妇。”老太太沉了脸色。

“好了，明儿乖，咱不画，娘带你回去吃杏仁酥好不好。”

“吃杏仁酥，吃杏仁酥......”阮启明嘟嘟囔囔的牵着二夫人走了。

“今日麻烦真人了。”老夫人递了个眼神，一旁的春桃将袖中的法事费交给了无为道人身后的道童。

“诸事已毕，法缘已结，贫道告辞了。”无为道人一扬佛尘，转身离去。

“老大媳妇，你跟我来一趟。”春桃搀扶着拄着拐杖的老夫人离开，阮知瑜扶着大夫人跟上。

“瑜丫头就不必跟着了，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母亲说。”

“是，祖母。”

老夫人房中几十年如一日地烧着沉香，炉内火星一闪，一缕青烟便袅袅而出，穿过垂落的帐幔，慢慢变淡、变散，终与一室清寂相融。

“坐吧。”

“春桃，去给大夫人泡壶新茶。”春桃悄无声息地退出房中。

“我知道你一向惯着瑜丫头，我拘着她，你别怨我。”

老夫人抬手抚了抚额角，指缝间却漏下两根银丝，轻飘飘地落在了裘皮袄子的云纹玉扣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