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几多忧和喜 三年来，娥依本施的乡亲们无时无处不在打听黑虎的消息，他们为她成功报仇而高兴，又为她面临的处境而担忧。大家听说黑虎去找博洛耐茨算账，心提到了嗓子眼，日夜担忧，寝食难安。他们把楚耄阿基的两个贴身娃子拉拢过来，随时让他们偷偷来汇报博洛耐茨家的情况，又派出两个壮年男子打探黑虎消息。大家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夜夜为黑虎祈祷。

正在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时，奇迹发生了。一个天刚朦朦亮的早晨，娥依本施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慌里慌张地从山上跑回来，站在麦场上大声地叫喊：“怪事，天大的怪事！大家快起来！快随我去看！”

一贯沉稳的老人怎么会这么咋咋呼呼，大喊小叫呢？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大家连忙起床。有人边跑边揉着眼睛，有人边跑边扣着纽扣，有人边跑边理着头发，纷纷到麦场，把老人团团围在中间，不约而同地问：“哪样怪事？”

“我睡不着觉，早早抬着锄头上山，想烧灰撒秧苗。可刚到山上，就看到满山都是红艳艳的马樱花。太怪异了，吓得我往回就跑。”老人用手摁住胸脯，尽量平静地说。

“哼哼！阿哥，你看眼花了吧？”

“阿叔，年纪大，变成色盲了？哈哈——”

“阿普，你年纪大，睡不着，故意把我们吵醒解闷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急得老人发誓赌咒，说：“千真万确的啊！要是我故意骗你们，不得好死。不信随我去看！”

“马樱花不都是白色的吗？哪个见过红色马樱花？奇怪了！”有人小声嗫嚅，似乎在问自己。

“这三年，妮娥硕薇创造了许多奇迹。这次难道又和她有关？”被灵芝救活的大婶激动地说。

“不会吧？”有人疑惑。

“可能！”有人猜测。

“一定是！”有人肯定。

娥依本施寨子的男女老幼，排成长蛇阵，迤逦来到山上。太阳鹅蛋形的圆脸搭在东山顶山，金色的薄纱笼罩着翠绿的青山，漫山遍野绽放着红如霞、艳如血的马樱花，梦幻一般醉人。那艳丽迷人的红马樱花，在徐徐晨风中点头哈腰，似乎在热情地欢迎大家的到来；那喜气洋洋的红色花朵，像妮娥硕薇迷人的笑脸，让人们的心情油然而生愉快。

“啧啧，太漂亮了！”有人由衷地赞叹着，顺手扯过一枝红马樱树枝，细细欣赏。

“阿吧吧，太神奇了！山上的马樱花，竟然大多变成红色！”有人高兴地嚷着，翕动鼻翼凑近去嗅红马樱花。

“哇噻，这是天堂之花吗？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有人激动地搂着花树，沉醉的神情。

蜜蜂踩着太阳的金线，嗡嗡嘤嘤地飞到红花上，惬意地采蜜；人们尽情的欣赏着，享受着红马樱花带给大家的快乐。山坡上人山人海，欢声笑语，有人高兴地吹起口哨，有人兴奋地哼起彝族歌谣。

“你们看，这花朵的形状像妮娥硕薇的笑脸，这花朵的颜色像虎血！”被灵芝救活的大婶，恍然大悟地说道，“莫非这花朵是黑虎的血染成的，黑虎已经遭遇不幸？”

“不会有这么邪乎的事吧？你不要胡思乱想，吓唬我们！”大家心里揣度着，神色却突然变得凝重，更加仔细地盯着花朵看。

不说不像，越说越像，人们的心情陡然下沉，人人脸色煞白，个个沉默不语。酒一样醉人，梦一样美丽的山景，变得暗淡无光。

太阳升起老高，娥依本施的乡亲们披着金色，络绎不绝地顺着花香飘逸的鸡肠小道，急匆匆往回赶。他们认定派去打探黑虎消息的人该回来了，他们急于知道黑虎的消息，得快点回到寨子里的麦场上等待。

暖洋洋的阳光铺满麦场，人们找来蓑衣、羊皮褂垫在场子上，簇成几堆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探子，猜测着黑虎的情况。午饭时辰早过，可没有黑虎的消息，谁都没有心情回家做饭、吃饭。

正在人们焦急万分之际，突然看到楚耄阿基的一个贴身娃子，东张西望，贼头贼脑地来到麦场。

“你来，肯定有新消息吧？快说说！”

“听说黑虎找博洛耐茨算账去了，结果怎么样？”

“博洛耐茨死了没有？”

“黑虎能如愿吧？”

“黑虎还好吗？”

见到楚耄阿基的娃子，人们双眼放光，立刻站起来，蜂拥着他，七嘴八舌地发问。

这么多问题，一下摆在楚耄阿基家的娃子前面，他不知道从哪里回答。他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咽了一口唾沫，才带着兴奋的神情，耐心细致地讲了博洛耐茨如何死，自己如何跟着老爷去奔丧，如何见到庄园失火和阿纳发疯等等。

“哇，太好了！”

“真是恶有恶报！”

“天大的好消息！大快人心啊！”

“妮娥硕薇的仇终于报了！”

“黑虎的心愿已了，以后可以平静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