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山，地牢。

姜梧坐在布满灰尘的地上，背靠潮湿的墙壁。她白色的衣角除了与妖兽战斗时留下的破损痕迹，还有点点暗红的血迹。

为霜剑安静地待在她手旁，只是剑尖正朝向她。

她额头的银白剑纹忽明忽暗，隐约有深沉阴暗的不祥纹路浮现出来。

姜梧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水荷眠会被剑气攻击，也没有想明白剑气是从哪里来的，但她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她一直被“展缨”这个名字迷惑着，认为展缨就是男主的白月光。再加上展缨之后忽然爆发的好运气捡到一根聚灵须，让她更笃定对方就是书中的“展缨”。

但却忘了展缨除名字外，跟书里的白月光形象没有半点沾边。

白月光“展缨”常穿白衣，她认识的展缨却从来都是一身五彩斑斓的南疆服饰。

直到水荷眠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姜梧也仿佛一个蹲在树上的孩子因为错估了树枝的牢固程度而坠落下来。坠落的过程中，她从茫然到顿悟，又从顿悟到恐惧。

当她回头看被那本书砸中后的自己，她产生了很多混乱的念头。

“姜梧......”

“姜梧，姜梧？”

“阿梧？”

那时有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那个她为自己取的名字，一声一声，每一声都让她手中握着的为霜震颤。

她的耳边，剑刃破空声鸣，拦住了一柄拂尘。

姬窈的悬沧抵住了怀知的拂尘，这位谌山掌门不见神色窘迫，从容依旧道：“你应当知道她现在有入魔趋势，不若先将她交由谌山处理？”

姬窈语气不善道：“不劳谌山，阿梧是玄水剑修，我会带她回玄水峰。”

回玄水峰？

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那里是她的家，有她熟悉的一切。

姜梧微微抬起头，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刚刚喊她的人，她们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她看到上前一步停在怀知与姬窈中间的姬容，看她笑着打断二人僵持的气氛说：“不然把她交给我吧？”

“不行。”对立的二人却齐齐开口否定这提议。

怀知说不行是因为她们俩即使闹掰了还是有血脉关系的姐妹，而姬窈说不行的原因却很复杂。

姬容稍显尴尬地摊手，后退了一步。

人群稍有骚动，姜梧看过去，他们之中憎恶者有，恐惧者有，不屑者亦有。

她吃力地把为霜拎到眼前，从光滑的剑刃上确认属于天生剑体的额头剑纹正在缓缓淡去，另有一种晦暗不明的纹路似乎要显现出来。

为霜剑尖正不受她控制地抬起，仿佛一张缓慢拉开的弓。

姜梧闭了闭眼，忽地开口道：“我自请入谌山地牢。”

回忆结束。

但姬窈长老不敢相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