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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宴旬] 薄物细故 > 星回节

星回节(1 / 1)

 在大厘,应该是没有小孩不喜欢星回节的。一到六月,到处都忙了起来,平时家里舍不得拿出来的东西也尽数拿了出来,小孩们最爱的就是那些平时都很难吃上一口的蜂蜜,兑了些水,一口便能甜上许久。有时得了长辈允许,还能小小地喝上一口糯米酿的甜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几日都不用去洱海别院对着老先生的那张沟壑高低不平的脸。

于是族中的小孩们这几日就算是比平日里放纵些也是被默许的。除却祭祀,其他时间便是孩子们的天下了,上房抓猫下河捉鱼,撒欢儿似的跑过梯田田埂,随手摘的花在段明微手里翻腾起来成了花环,她便戴在了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得跌跌撞撞的段明燕头上,别的孩子见了总是你一个我一个地喊起来也要明微阿姐给他们编花环,段明燕立刻就红了眼眶,抱着阿姐不肯撒手,小声嘟囔着“这是我阿姐让你们阿姐给你们编去”。

对段明燕来说,阿姐是时常养在祖父段附克身边的,除了每年的星回节他都难得见一次阿姐,自然是成了阿姐的小尾巴,四处都跟着。

但似乎声音太小了些,段明微哄着他最后还是给大家都编了花环,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天边都是一抹酡红,段明微把剩下的最后两个塞给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身是泥的段宴和段方旬,笑道:“你们是去跟人打架了么?输得好难看。”

段方旬看了看段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污泥,不好意思去接段明微的花环,颇有些手足无措:“嘿嘿,那也没有,跟宴弟捉泥鳅去了!”

要说段方旬还好,脏的只有衣摆衣袖和裤子,段宴看上去像个泥人,全身上下就脸还算干净,但也零星有几个泥点。他倒是不客气地接过了花环,一个给自己戴上一个扣在了段方旬头上:“太狡猾了根本捉不到,还摔进了塘里!”

他俩就这样如雀鸟般你一言我一句地喳喳起来,一个说着今日的见闻一个说着那泥塘有多恶心,段明微抬头见月浮天边便正色起来,一手牵着委屈巴巴的段明燕一边就推着旁边还没说尽兴的两兄弟往回走,远远的夜幕也低垂,星子都落在了回程的山路上。

后来便是族中长辈们见了泥猴似的段宴和段方旬大为恼怒,刚一回去便被下人带下去洗干净换了衣服丢进了祠堂抄家规。

桌上的烛光如豆,上蹿下跳地扰得段宴心烦意乱,偏偏从门缝里还飞进来了不少五花八门的蛾子,大大小小的在烛火周围飞扑。

“这还有六十遍什么时候抄得完——”

段宴抄的腿麻手酸,笔一丢便直挺挺地躺在了祠堂的地上,望着顶部的椽樑发呆。

段方旬叹了口气,威胁起段宴来:“快抄罢,抄不完这几日都没得玩了,今日阿风还说明日跟我们去探险呢,你不抄明日也没得去了!”

“我不行了,我抄不完,我不去了。”段宴唉声叹气,决定就地放弃。

段方旬一听便不干了:“你不行,你得抄完,你不去我不识得路!”

段宴痛苦地嗷嗷叫起来,一把抱住了段方旬的腰耍起了无赖:“好哥哥帮我抄点,阿旬哥哥你最好了!”

段方旬立刻没了辙。

他这个弟弟从不叫他哥哥,平日里都是“阿旬”“段方旬”换着喊,同他好的时候便是“阿旬”,跟他不好了就是连名带姓喊“段方旬”了,最多在长辈前讲个礼数称呼他一句“兄长”;若是像现在这样有求于他了就是“哥哥”“好哥哥”了。

偏偏段方旬耳根子软,吃这套的很。

段宴偷眼去看段方旬,一见对方犹豫再三都没有拒绝他就知道这个忙段方旬是帮定了。

还不待段方旬答应,段宴立刻殷勤地给人锤背捏腿,赶忙道:“多谢哥哥下回先生骂你我帮你扛!”

段方旬握笔的手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抄起了家规。

结果便是第二天段慎思收到了两份笔迹一样的家规,段宴还信誓旦旦地说是自己写的,段慎思一想虽是顽劣了些但也并无大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俩。

不知是天地间四季流转得太快,还是人这一生本就如蜉蝣一般短暂,段宴和段方旬一起过的星回节也就过了几回,段方旬便告知了家主,离开了大厘。

段宴还是头一回过没有段方旬在的星回节。这回就连段明微和段业声来找他一道去祈福禳灾,他也没了这个兴致,左右见着这一堆篝火都无趣,索性早早地退了,回到萦怀院邀月对酌起来。

不过段方旬不在,他这酒喝着着实也有些寡淡。一杯接一杯的酒如白水般下肚,不知何时他也思念起段方旬来。

他还记得前一年星回节他将那些如春般的心事一字一句告知段方旬时,他那个哥哥脸上的错愕和震惊。彼时他心底里也一抖,笑道,怎么了这幅表情像是很意外。他那个哥哥怔了许久说,阿宴喜欢的,不该是我的。后来段方旬开始有意避着他,他也闭口不再提,将诸心事都同大厘的风月讲了去。

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

又是新的一年,不知远在何处的段方旬,此时此刻会不会记起洱海边的明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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