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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8.芭比(1 / 2)

 第17章 8.芭比 icu的走廊人人来人往,透过门上的小小玻璃看到,宁宁姐在护士台旁安抚着一个憔悴的女人,那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虽然没有化妆却也能看出那掩藏在憔悴下的优雅。

常年的打扮让她把习惯变成了本能,头发用一根皮筋扎成马尾,身上的涤纶衫领口压的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同时也将身材暴露无遗,套裙束缚着她挺建修长的美腿,一双方口皮鞋有着不低的后跟,脚面有着很是细小的开脚,虽然没有并在一起却也打成了“v”字,上身挺得笔直,那是相当优雅的站姿,即使是伴随着不停地颤抖和啼哭,那份优雅和骄傲却始终如风中梧桐一般不动如山。

蓝晓曦不禁思考这是一户怎样的人家,如果是在外面就连蓝晓曦自己都会觉得无比的八婆,然而现在这也成了一种习惯,她把这当成一种故事,一道谜题,她从这小小的透镜当中观察着那些人的来来往往,在心里默默的做着记录,分析和思考的他们一个一个都是做什么工作的,病人患了什么病,每天的饮食习惯,行为规律,小动作等等,她像编排一个个推理故事一样在脑中推理着接下来的剧情,当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答案。

“女人哭的很伤心,却又保持着极其难得的优雅,这应该是后天训练的缘故,或者纯粹是家族熏陶,后背挺那么直这已经不是礼仪,可以决定的了更像是一种尊敬,对自己也是对逝者的尊敬。可这样的话她的抽咽就显得那么的蹩脚,想象一个场面,30多岁的女人,面容姣好,风韵犹存一张,有着不错的礼仪修养,在医院的icu中憔悴的哭泣,这正是她表现柔弱的时候,可那张背却绷得挺直,那感觉更像是个抱着洋娃娃,抽泣的小女生,就好像希望别人看到她的大哭一样,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久思无果。

那个男人被推了出来,身上罩着染血的床单,就在胸口向上的位置,如烟花般绚烂地绽放,从门前一闪而过,那优雅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宁宁姐也只能在后面不停地安慰着她,说着逝者已去,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蓝晓曦眯了咪眼睛,心里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开门的声音中断了她的臆测,周宁宁走了进来,看的出来她哭过,眼角的淡妆有一丝破损,那是擦泪水时留下的,蓝晓曦对她笑笑,周宁宁会心地走了过来,用棉签蘸水濡湿着蓝晓曦有些干涩的嘴唇。

抿了抿嘴,湿润的感觉流向舌尖,一丝微甜。

周宁宁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眶又亮了起来,三十天了,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三十天,这三十天她最是能看到那个女孩儿如一颗秋树一般急速的干枯了,灰白的面容带着淡漠的表情,皮肤有些病态的发紫,那是缺氧的结果。

蓝晓曦很讨厌这种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像混进了沙砾,粗糙而沉重,胸口像有一块儿巨石压在上面。

身体裏在被子中,无力感像幽灵般缠绕着,吞吐着阴冷的气息,icu就是这种感觉护士医生人来人往,屋门一开一合,泄进一丝尖叫或哭声,当然更多的时候你是听不到的,睡梦和黑暗才是你的忠实伙伴,那种世界上没有自己的感觉,好像死了一样,所以蓝晓曦不喜欢睡觉,那只是在提醒自己的时间又少了几个小时,也因此每当午夜在所有人都合上眼睛,连值班护士也止不住困意想要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微弱的灯光照进屋子点亮一双黑得发亮的眸。

说起来她是最不像重症患的那一个了,在这里窝了一个多月,每天两瓶的水剂能睡能喝的,身上也不用有那么多管子之类的插着,除了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连走两步的力气也没了,也没什么符合icu 的条件。

周宁宁刚来时给她带来一股阳光的味道,现在她明显走进了阴雨天,接下来是暴雨,大旱,最后进入令人恐惧的严冬,她实在不应该选择这份工作,哥哥进入这里也不过几年,虽然一直保持着他天才的骄傲,甚至已经开始扮演起死神的角色,蓝晓曦曾亲眼看到他“斩断死神的镰刀,”却也一次次见到他对那些柔弱、悲伤的家属说准备后事吧,那些医生们总会感叹他的技艺和敏锐,却只有蓝晓曦知道哥哥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哭了,他可以去扮演神的角色,去做病人的精神支柱,可他并不是神,直到最后这些事多了,麻木僵化了神经,他甚至不愿再和家属和病人多说一句话,他只需要在治疗方案上签字和用手术刀切开病人这一块那一块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最多只有三个字“放弃吧!”

哥哥渐渐有了,“白衣死神”的称号,每一个病人都以能被他诊治为荣,和为痛。

蓝晓曦看了看周宁宁,心里不由得叹息。

今天明显没有什么新闻,医院食堂的饭菜还是那么难吃,食堂大师傅偶尔会改善伙食,当然多出的肉菜多放进了各科副主任和护士长的餐盒里,至于主任和院长,他们有自己的小灶。

护士们聚在一起吐槽着护士长和各级领导,传传某位病人的八卦,只等着一天的忙碌后回归自己的小窝挤在沙发上看着人到中年才该沉迷的八点档。

这么想想外面也是无聊的很啊,自己在这躺着偶尔做做梦还可以算是自我的艺术创作呢。想到这里蓝晓曦不觉的露出了笑容。

周宁宁却忍不住了,打开门跑了出去,手背捂在鼻头,“呜呜”的哭声不时地从缝隙中泄了出来,“我这是怎么了,问什么要哭?”周宁宁在心中问自己。

她们无话不谈,三十天将两个人变成了最好的朋友,蓝医生为她派了这份工作,原本她也是当工作来完成的,可是后来才发现对比于医院的喧嚣和忙碌,和蓝晓曦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她无比轻松,虽然,她始终没有答应那个请求。

然而时间的啃噬让蓝晓曦话越来越少了,并不是她们的关系疏远了,而是……蓝晓曦的身体已经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她的声音透着混浊和嘶哑,这是因为过少的空气经过声带,心脏那台破掉的发动机已经不能再给她提供过多的能量了。

忽然有人把她叫住了,“姐姐。”是个小女孩儿快十岁的样子,小小的样子裹着小号的病号服,手里抱着个“芭比娃娃”,很新但是说不出的奇怪。

周宁宁跑了过去,小女孩儿粉雕玉琢,小脸有些苍白,微微的浮肿。将哭过的痕迹擦了,她可不想让人看到。

“小妹妹,有什么事吗?”周宁宁拄着膝盖,低头贴近女孩儿问道。

“姐姐,能带我去透析室吗?”小女孩儿很有礼貌,只是这话。

联想到小女孩儿的样子,周宁宁不免有些哀伤……

“你怎么来了?”透析室外刘菲有些讳莫如深地将她拉到一旁。

周宁宁有些奇怪“怎么了。”刘菲和她一起进的医院,本来也在icu工作,前不久不知为何调来了这里,那时她还曾嫉妒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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