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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倏的一下抬起双眼:“子离,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要喜欢别人的未婚妻?” 刘载离别过头,许久都没有回话。 “子离……子离……”宁王从没见过儿子这么认真过,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刘载离猛得转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想着她嫁给别人,心就痛了。” “子离……”宁王大惊,“我让你母妃赶紧把你的婚事定下来,有了婚事,也许你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会吗?不知为何,刘载离现在跟夏臻一样,只想离开京城,只想去云水,只想看到她……她还好吗? 遥远的北方,至冬前两天,将军府的节礼照常送了过来,但是送节礼的管事,麻敏儿并不熟悉,也不好多问话,一家人陪着吃了顿饭,把人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二姐,你说小将军今年能回来过年吗?” 麻敏儿摇摇头:“不知道。”心情并不好,转身进了院门。 麻齐风跟着摇头叹气,莫婉怡悄悄伸手抚了抚他的手以示安慰,说了另外的话,“夫君,我们现在不知道京城的消息,说不定过几天就能知道京城的消息了。” “为何?” “大郎啊……” “哦对对!”麻齐风拍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大郎隔三差五就捎信回来!”他连忙叫道:“敏儿,你大哥应当到京城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收到京城的信啦!” 麻敏儿转身,双眼一亮,也是哟,心情在瞬间愉悦起来。 云水镇上麻宅里的氛围跟冬天的空气一样冷一样低沉,没有人再提新皇娶麻慧儿为妃这事,也仿佛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一样。 回老宅送节礼时,麻家庶子兄弟们难得聚到了一起,一个个拖家携口,坐在客厅里,给麻承祖行礼、请安。 麻葭儿瞧了瞧嫡孙女麻慧儿,又瞧了瞧六叔家的麻敏儿,这两个传说要飞出鸡窝做凤凰的小娘子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先不要说麻慧儿并没有被新皇接到京里去,就连祖父也不如江夫子,仍然留在小镇上,就说麻敏儿吧,她可听县城行商的人回来说,夏小将军在京里寻花问柳,为了楼子里的女人打架,真是富贵地有什么,他就干什么。 男人在厅内聊天,妇人在檐下聊张家长李家短,几个堂姐妹站在门厅外面向阳的地方晒太阳,当麻葭儿把行商的八卦消息说出来时,麻悦儿根本不信,“你胡说,夏小将军才不是那样的人。” “又不是我说的,是商人们口口相传传回来的,听说就是前几天京里的消息。”麻葭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麻敏儿靠在柱子边晒太阳,仿佛没有听到麻葭儿的话,一声不吭。 麻柔儿阴阳怪气的附合:“葭堂姐,你好心把消息带回来,人家可当驴肝肺呢?” “肺不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将军,人家想干嘛就干嘛,岂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 “葭堂姐说得没错。” 麻芝儿站在边上看她们说得热火朝天,虽然没开口,可那一脸我们得不到,你们也不是没得到的样子,是个人都看出来。 要不是等晚餐,麻敏儿现在就想走人,一天到晚聊这些鬼东西有意思嘛,就不能聊些别的吗?可惜,除了比夫君,就是比家势,除了这个她们还真没什么好聊的。 京里皇宫寝殿里,趁着氛围和谐,皇后把女儿的事说了,“陛下,前几天雅筑轩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元泰帝坐在主位,端着一碗莲子羹慢慢吃着。 “那陛下的意思呢?”皇后抬眼问。 “年轻人能折腾。”元泰帝说了句是是而非的话。 皇后琢磨了一下后没有敢多言。 两口子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莲子羹,抹了嘴,皇帝说了句:“味道不错,又下火。” “陛下,冬日干燥,你要多吃些才是。” “嗯。”皇帝点点头,立起身,“还有些折子没有批,我回御书房了。” “陛下,臣妾送送你。” 夫妻二人一起走到了宫殿门,就在皇后准备行礼时,元泰帝说了句,“风少师今天已经到京里,朕明天召见他。” “陛下……” “你明天与跟我一起见见。” “是,陛下。” 皇帝和一群侍卫随从离开了皇后寝宫,她自言自语,“既没说同意,又没说不同意到底是何意呢?” 京城某中等客栈,大堂内,一老一少正坐着等菜上桌,老者趁着等待的时间,轻笑问道:“多大离开的?” “十一岁。”看着繁华的京城,麻大郎有些恍惚。 “那也有五年多了。”风江逸慈详笑道,“要不要去你家老宅看看?” 麻大郎摇头,“都不是我家了,再去也没有意义。” 风江逸点点头,“你的住处,等我见过皇帝后再安排,这几天就住在这家客栈。” “是,夫子!” 店小二开始上菜,风江逸没有多点,够吃,没一会几个菜就上齐了,热气腾腾中,他们边吃边听八卦,享受京里特有的人文会萃。 没多久,八卦中有他们熟悉的人,一老一少相视一眼,竖起耳朵。 “听说北边来的夏小将军今天又去宜景轩闹事了。” “那可是老王爷家的私人酒楼,他也敢?” “我告诉你,现在就没有夏小将军不敢的事。” “老天啊,照着这样下去,京里岂不是要被他拆了,要是触怒了皇上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帮着皇上……”后面的话,闲聊的人不敢多说,一言以蔽之。 “就是有功劳,也不能这样折腾吧。” “要我说啊,到底年轻,建了些功,立了些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早晚有一天得栽。” “对,早晚有一天得栽。” “唉……” …… 吃完饭之后,风江逸把麻大郎安置在客栈,对他说:“我就先回去了。” “夫子,你请吧,我没事。” 江夫子点点头,“并不是为师不带你回府,只是我几年未回去,怕被老伴、儿子赶出家门,到时跟你住一起。” “夫子,谁让你连一封信都不给他们寄呢。”麻大郎苦笑,心道,要是我,我也会把你赶出来。 风江逸潇洒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早些睡。” “是,夫子,我送你到客栈门口。” 师徒二人在客栈门口分别,麻大郎并没有立即回到客栈内,而是在大街上随意走了走,离开京城时,他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该懂的都懂了,他知道他们家犯事被流放,不是别人馋言的那种罪,而是先皇厌恶不喜找着借口打压的罪,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京里。 可现在,他居然站在京城街头,吹着来自北方的寒风,清凛甘烈,让他格外的清醒,荣华富贵、仕途官道,每一样都开始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每一样都需要用心经营。 他曾用‘小心翼翼’来形容自己未来的人生,可是夫子却告诉他,人生不是用来‘小心’的,而是用来洒脱的,无论是官场还是富贵。 洒脱吗?二妹曾说过,真正的洒脱源于对世上一切规则的熟烂于心,只有熟悉一切规则的人才能活得游刃有余,洒脱不羁。 停住脚步,看向望不到头的长长街道,感受扑面而来的繁华,麻大郎对自己的内心说,那就让我把京里的一切规则都熟烂于心吧,期待游刃有余的那一天。 “麻大郎?居然真的是你。” 正在憧憬未来的麻大郎被突然出现的面庞吓了一跳,“章……章将军……” “干嘛呢,还眯着眼,挺享受啊!”章年美调贶,“是不是重回繁华,心生感慨呀!” 麻大郎脸红了红,“章将军,你这是……” “哦,我们正准备去楼子里找美人,你要不要去?” 听到这话,吓得麻大朗朝后退了一步,可妹妹的话突然响在耳朵,他又止住脚步,“我可以去吗?” 章年美本来打趣麻大郎的,本意没准备带他去,也见他吓了一跳,正准备再次取笑他呢,结果他反问能不能带他去。 “呃……”章年美可是知道的,她那老妹最讨厌楼子,现在把他大哥带进去,以后见面,岂不是要拿刀杀了他呀,“那……那个,你怎么会来京里?”岔开了话。 “元泰帝召江夫子进京,夫子把我带过来了。”麻大郎正说话,马车上的夏臻已经下来了,见到他,朝他点了一下头。 他连忙给他行礼,“夏将军——” 夏臻已经听到他为何而来,问:“敏儿还好吗?” “嗯,挺好的。” “她有信带给我吗?” 麻大郎被问住了,愣愣的看向他:“我们走的匆忙,大妹光顾着给我们准备东西了,没……”言下之意,没想到要给你带信。 夏臻抿抿嘴。 麻大郎见他一脸失望,忍不住说道:“大妹一直盼着小将军的消息。” 夏臻低头,他能说自己给敏儿的信都被别人截了吗?而他自己的秘密渠道,因为新帝登基,根本没敢启用,他得为自己留一手,没想到竟让自己相思难熬。转身而走,形影单只,让人忍不住莫名的难过。 章年美摸摸鼻子,趁着这个机会圆了刚才的冒失,“你住那里?” “前面不远处的兴隆客栈。” “那我下次找你,带你去玩。”章年美边说边跟上了小将军,不一会儿就上了马,消失在麻大郎眼前。 麻大郎眨眨眼,不是说小将军活得意气风发嘛,不是说他因从龙之功飞扬跋扈嘛,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呢,到像是个落寞的想家之人。 叹口气,麻大郎回到了客栈,进了自己房间,提笔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给了家人,告诉大家,自己已经在京城,已经触摸到曾经的繁华了。 信写好后,麻大郎把信投到了客栈的捎信处,“掌柜,多久能到平定?” “要看你发慢信还是快信?” “要快的。” “哦,那只要五天的功夫就到了。” “这么快?” “那是自然。”掌柜得意的说,“我们的快递,可用的是官府驿站八百里急件,你说呢?” “哦,原来如此。”麻大郎微微一笑,“那多少钱?” “半两银子。” 还真是不便宜,普通人那舍得寄,也只有刚进京城的麻大郎了,他心想,等自己稳定下来,就可以少寄信了,真是太费银子了。 宫中御书房,元泰帝正在铜油灯下批奏折,一摞高的折子,十本有六本是参夏臻在京里横行霸道,因着从龙之功飞扬跋扈。 冷笑一声,元泰帝放下手中的笔,眯眼盯着油灯,悠悠之中,谁也不知道帝王在想什么。 没有希望时,云宝公主绝望,整日泪眼连连,对自己说只要能看到他一眼就够了,等有希望时,云宝公主紧张,整日里担心受怕,不停的打听消息。 “怎么样?母后那里有消息吗?” 贴身丫头冬卉摇摇头,“奴婢光今天就打听不下十次了。” “怎么会这样,事情都过去十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云宝急得团团转。 “要不,请长公主打听,公主你觉得怎么样?” “姐姐?” “嗯,公主。” 云宝刚想说好,又摇摇头,“姐姐不同意我低嫁,肯定不会帮我的。” “公主,那怎么办?” 云宝咬咬呀:“明天我自己去找母后。” 大街上,刚要到大酒楼门口,马车内,夏臻叫道,“回府。” 章年美正准备让门童牵马内,没想到小将军竟不进去了,连忙走到马车边,“将军——” “回去吧。” 章年美看了眼庄颢,只见他也点了一下头,转身安排回府。 回到府里,夏臻连事情都没有商量,真接上床睡了。 章年美跟庄颢两人坐在小厢内,烤得碳火,“你说我们能回到家过年吗?” “能。”庄颢肯定的回道。 “啊!”章年美听到这回答,马上来了精神,“前几天还见你不确定呢,咋一下子又有准头了呢?” “风江逸来了。” “他会为我们说话甚至求情?” 庄颢勾嘴一笑,“如果他会为谁说话求情,新帝怎么会召他回来……” “那为何风江逸回来,我们就能回去呢?” 庄颢看了眼章年美,“元泰帝已经权衡的差不多了,正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风江逸就是这个契机。” 章年美点点头,“我懂了。”高兴的站起来,“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回家过年就行。”看到庄颢深沉的脸,他收回笑容,“那……那个你跟公主之事呢?” 庄颢抬眼,“没那么快!” “哦,那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那倒未必。” “呃……”章年美惊讶的问:“那是什么意思?” 庄颢没吭声。 章年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年美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小将军,我在……” “我先行一步,你跟庄颢说一声,余下的事都他打典,我们赶紧回翼州。” “小将军,你的郡王还没有授封呢?” “他会给我授封的,咱们回去。”夏臻已经脱了朝服,开始换便服。 章年美喘着气站定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到翼州等封。” “嗯。”晓文迅速给小将军换衣服,大冬天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哦,好。”章年美刚转身准备去找庄颢,他已经到了小将军房间了。 “将军——” 夏臻看了眼精神不济的庄颢,“又一夜没睡好?” 庄颢点头头。 夏臻伸手拍他肩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属下明白!”庄颢落寞,“我们主宾……” “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但我想有人比我更舍不得你,你还是留在更不舍得你人的身边吧。”夏臻微笑说道。 “小将军……”庄颢喉咙哽住了! “如果我没有二娘,我也不会体味到人生还会如此美妙,也不会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你为附马之事,相信我,世上之事,总以我们意想不到的姿态存在,我们用心即可。” 庄颢洒脱般笑笑:“真的,小将军,跟在你身边也快七八年了,我从没有想过,一个偏执、狂燥之人,有一天会对我说出这样一番感性之话,谢谢你,子安!” 夏臻笑笑,“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感性的说出一堆肉麻兮兮的话,哈哈……” “哈哈……” …… 男人的告别总是这样酒脱不羁,他们总能在难舍中找到属于自己潇洒与坦然。 御书房内,风江逸垂眉低眼立在元泰帝跟前,“风少师,你的脸怎么啦?” “不小心摔了一跤。” “风少师,颜面不端来见朕,要是治罪的,你不知道吗?” “圣上——”风江逸抬头,脸上的乌青完全呈现在元泰帝面前,“是臣的不是。” “哈哈……”元泰帝大笑,“朕是晋王时,就听闻少师有个母老虎妻子,今日一见,果然……果然啊……哈哈……” 风江逸叹口气,没精打彩的耷着脑袋,一直等元泰帝不笑。 “爱卿啊,你……好歹懂很多呀,不管用什么,总能制住你母老虎妻子吧。” “唉。”风江逸无奈道:“圣上,老臣一生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周易之经、歧黄之道上,还要做官走仕途,家中所有事务都是老妻一人在打理,她上要照顾我的老父老母,下要照顾孩子,甚至还要打理我这个不着调的夫君,她已经很苦,我再不让着她点,她岂不是要比黄莲还苦!” “爱卿,你真是个好丈夫。” “谁让我是男人呢?” 元泰帝看着老臣子,欣慰点点头,“我已经让夏臻回去了。” “圣上英明。”风江逸拱手行礼。 元泰帝眯眯带笑,“朕拿下的江山千疮百孔,百废待举,你怎么帮朕呢?” 风江逸道:“老臣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哦,少师!”元泰帝双眼发亮,“快快说来听听。” 夏臻并不知道元泰帝与风江逸是如何商量治理千疮百孔的大魏朝,他快马加鞭回翼州了,快得恨不得飞起来。 若大的新府邸只余下庄颢一人,他摇头叹叹,看向身后空荡的门额,要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挂上郡王府的篇额。 虽然还没有得到赐婚的消息,但是庄颢留在京里的消息还是让云宝公主高兴的连转三圈,“老天啊,他为我留下来了,他真的为我留下来了。” 丫头冬卉撇嘴:“公主,多少人想当附马呢,那可是一跃飞上枝头的最好机会。” 云宝瞪了眼丫头:“别乱说,他要是想飞上枝头,在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就不会躲到茅厕去了。” “什么,公主,他竟敢这样对你……” “嘘,你乱嚷嚷什么,你以为谁都稀罕公主呀。” “啊,这世上还有不……” 云宝的心情不错,拉了下丫头,“我要去长公主府。” 冬卉皱眉,“你是去找庄公子吧?”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云宝高兴的大笑。 冬卉一头黑线。 冬日暖阳真是能醉人,晒着晒着,麻敏儿感觉自己有些晕了,趴在栏杆上索性准备睡一觉。 “二姐,二姐……”麻悦儿兴奋的从楼上往上爬,“有好消息,好消息……” 好消息?要睡的麻敏儿一个激棱醒来,“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