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顿吊打 林仪桐在学校还是挺招老师待见的，他是小组长。老师选他当小组长不光是因为他学习不错，还有另外的优点。

他很干净，手、脸、衣服，比其他学生干净，看着甚至比高年级的学生还干净。要知道在当时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时代，老师时常要拽着学生的耳朵做洗脸、洗手教育的，有的学生头上还有虱子呢。他的小脸儿、小手儿经常是洗的白白的，在学生中间，的确有点儿卓尔不群的感觉了。

其二是他不浪费。小学生用练习本基本上都是乱撕、乱画，一个本子能用到三分之一算不错了。很多学生都是一页纸上只写几个字就不写了，一页纸能写一半的就是好的了。

林仪桐不是，他写字的的时候不把一张纸上写满了绝不换页，每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老师教他：写一句话，用了不到一行，要重起一行。他不，他在句号后头接着写，半行的地方都不浪费，方格外都要写上字。

老师专门给他一个人强调：“一句话完了，画了句号，句号后头空了不是浪费”但无论怎么说都不管用，他都要写满。后来老师也不说他了，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心里说：孩子，但愿你大了别这样。

这样的人你说他会拿本子乱撕、乱画吗？当然不会，他怕本子散了、脱落了纸张，没有订书机，他让他奶奶用针线把本子缝得牢牢的。

每当写完慢慢一页纸，换页后，他喜欢把前面写满字的再翻过来看看，看着那些每张都写满字的纸，他要的是自豪感、成就感。这种节约到近乎无知的举动常常受到他奶奶表扬的。学习成绩不算最好，但干净、节约的“优点”让老师把他选为了小组长。

小组长主要任务是带头写好作业，收自己组的作业，还有带头儿扫地。他们班一共四个小组，他是第三组的组长。各小组里如果有作业、和值日完成的不好，老师首先要批评组长。林仪桐就被批评过好几次，原因是他们组老有完不成作业的。老师还说过要把他‘一道杠’的牌儿收回来，不让当小组长了。但是后来他的第三组成了班里最好的组了。

他不是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但他是最有能力的小组长。他负责的小组作业、值日完成情况都是最好的，其他的小组长都不能让组里同学完全按时、按量完成作业，只有林仪桐的小组能。

他能做到这一点不是说第三组的学生都爱学习，是因为大家怕受到惩罚。

惩罚由他来定。学校院外西南角有个废弃的沼气池，池子里有学生扔进去的破书、垃圾，也有树叶子，日积月累的，有半池子垃圾。虽如此，池子底儿到池子口还有一米多，池子里保不齐也有耗子、蜘蛛什么的，他就用这个沼气池来惩罚完不成作业的学生。

早上他让大家提前来学校，到了学校后不准进教室，都到沼气池边儿上站着。站好后，一一把作业拿出来让他来检查，谁没做完作业，他就让谁往沼气池里跳，要是不跳他就猛得把人推进池子里。

你说谁能不害怕？随着一声尖叫，接着是求饶、保证一定完成作业的哭叫声，还连带着对他的骂声。他不光惩罚不写完作业的，还惩罚浪费的人，那些在本子上乱画、或者一张纸上只有几个字的人也得往里跳，每天都有同学被他推进沼气池的。

关于怎么在纸上写字的规矩，他要求的不是那么严格，没有要求大家像他那样都必须写满。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同学不知道爱惜本子？为此他想了很多，也很苦恼，他问了他奶奶：“奶奶，为什么有的同学不本儿写满字儿呢，还乱撕着玩儿？”他奶奶说不知道，但他还是问，他奶奶急了就说：”人家家里有钱，烧的！”

当在池子里的同学答应，下次一定完成作业时，允许同学爬上来，否则不让上来。同学在池子里骂他他不生气，上来骂他也不生气，不完成作业他生气，生气了就往池子里推人，包括不好好在本子上写字的人。

他们班没人告诉老师，老师也不知道。其他的、高年级的学生还以为这帮人在练胆儿呢，也都没人告诉老师，所以这种可怕的惩罚手段一直实施着。直到有一天，有个同学被推进池子，上来后还一直哭，正好这个同学的姐姐看到了，姐姐是四年级学生，问了自己妹妹是怎么回事，了解完情况后气坏了！等老师一来，立马找老师告状了，那个姐姐一边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林仪桐，一边把情况讲给了老师。

林仪桐的的老师有点不相信，又问了几个学生才相信确有此事。老师和那个四年级学生到沼气池边儿看了看，看过后，老师也感到可怕，那么深，底部是有很厚的垃圾，可即使不摔伤胳膊腿，把学生给吓着可怎么办！

里面有蜘蛛、蜈蚣什么的，都是小孩儿害怕的小动物，老师真后怕，伸手把他肩上小组长的红标牌薅了下，扣针儿都薅坏了。老师看着林仪桐，怎么就选这样的学生当小组长呢，是因为他没妈管？还是被他小小的、干净的模样给骗了，真想把他也推进池子里。

那年的冬夜，林仪桐和村里的小孩儿们玩儿捉迷藏，有的人藏到墙拐角儿、有的上树蹲树杈上，有的藏门后头，他藏进了靠墙的玉米秸秆的后面。

那会儿庄稼的秸秆，村民们都不舍得扔，秋后家家房檐下、院墙外竖靠着玉米秸秆，当柴烧、盖菜窖用，还有扎成篱笆的，也有喂羊的。

他藏好后，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两个人被找到了，然后又一个人被找到了，就剩他还藏得好好的。

外面的人，定是像瞎子一样晕头转向的找自己，他正得意时，忽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可能是干叶子落进去衣领里了，他伸手往痒的地方一直抓，一个毛乎乎、软嘟嘟的东西，用手一捏，“吱吱”的两声，他马上明白是东西了，吓得“嗷儿”一声，从玉米秸秆后蹿了出来，甩手把一只耗子扔在了地上，出来后还惊魂未定，哭喊着“奶奶”，一溜烟儿跑回家了。

他最害怕耗子了，那些孩子也知道他怕耗子，见他哭着跑回家，有的笑、有的跳。

那只耗子差点儿把他魂儿吓没了，半个月他都不敢靠近有玉米秸秆的地方，也不敢靠近柴禾垛。那小东西鬼头鬼脑的，指不定从哪露出头来，让人防不胜防，那次以后他更害怕、也更恨耗子了。

一天，也是晚上，李常有的三儿子，偷了李常有半盒烟，来找林仪桐一起学抽烟，他们躲到一个小胡同里。抽了几口就扔了，烟不好抽，那个打火机挺好玩儿。

“咔嚓、咔嚓”，他看着打火机喷出来的火苗子，突然想到了报仇、解气的办法，他来到街上，把一户人家墙外的秸秆点着了，强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户人家墙外的秸秆全着了，接着另一家的秸秆也着了-----

火大了，他们俩跑了，他们远远的看着。村里盖房子都是挨着的，墙连着墙，家连着家，几乎每家墙外都有秸秆，没一会儿整条街都着火了。他们听到街上乱了套，村民们有骂娘的、有喊救火的，还有牲口叫，然后很多人家的电灯也灭了，而整条街的火光更亮了，村民们更乱了。

强子呆呆的看着林仪桐，只听他幽幽地说：“把柴禾堆里耗子，都烧死。”

第二天，很多墙头、房檐都熏黑了，有的房子矮，下面的的电线烧断了，一条街都是黑灰。好歹没伤人，有两户人家丢了羊、跑了猪，也找到了。

村干部在街上检查，断定着火原因为电线老化短路造成的。大喇叭广播，全村整改电线，结果耗时半个多月，几乎每家都费钱更换了电线；喇叭还广播，以后秸秆不能往大量往村里拉，更不能放在墙外、电线下，都放在野外。

事后林仪桐、强子俩人都没往外说这事，俩人还是天天一起玩耍，这天强子把林仪桐用木头做的倚天剑弄断了，俩人打了起来，林仪桐把强子的衣服扣子拽掉了。强子家穷，衣服少，气哭了。恰好这天林鑫堂到李常有家串门儿，强子悄悄的把林仪桐放火的事告诉了林鑫堂。

村里失火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干的，林鑫堂立即回家，睁目攒眉的盯着林仪桐，林仪桐吓坏了，还不知咋回事就被林鑫堂用绳子吊在了门框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抽。

林鑫堂的娘听到孙子凄厉的哭声，从屋里跑出来一看，林仪桐被吊在门框上正在挨打，那个心疼就别提了，赶紧夺过林鑫堂手里的绳子头儿，一边骂林鑫堂一边问到底因为啥，这么打孩子。

林鑫堂咬牙切齿的说：“让他自己说！”

看着被吊起来的孙子，林鑫堂的娘早心疼坏了，哪里还想听什么原因，解开绳子后，只是一味的护着孙子，并把林鑫堂骂出了出去，到睡觉的时候，还给这个孙子炒了两个鸡蛋吃。

虽然林鑫堂对儿子教育很严厉，可林仪桐依旧顽劣，来村里做小买卖的，他不是抢人家的东西，就是把人家的牲口弄惊洒了筐子，进村做买卖的触了霉头就骂全村子的人，村里人都厌恶他。

林鑫堂没老婆让人同情，因为林鑫堂是个好爹；林仪桐没妈妈，没人同情，还让人恨，因为林仪桐是个坏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