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识埋在一堆枪里拆拆捡捡，闻言，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说：“少碰这些不健康的东西，都不知道被博士改造过多少回了，你也不怕被药死。”

又收了一个弹匣，虽然子弹都被使用了不少，但好歹还剩一点，白暮识把子弹整理一下，数了数，不够他像以前一样用的，省着点也能派上用场，起码比不稳定的小团子好用一点，那个偶尔当当手榴弹用，这个还可以拿在手上。

除了其中两把完好无损的枪外，其余的都被他遗弃在了原地，小团子不剩多少了，一路上的弹药边收边用也消耗掉了不少，接下来学聪明了的博士应该都不会再让他们接触到能收作自己用的东西了。

这个地方不安全，唯数不多的出口又危机四伏，白暮识的视线往上移，挂着人的墙也不剩多少活人了，最顶端的能量运输管连通着又一个未知的区域，在这里，它可能是唯一一个还可能安全的出口。

伊西斯把白暮识背上肩，轻轻一跃，尾巴稳稳卷住运输管，由于缝隙比较小，高度只能容通一个成年人的爬行宽度，白暮识让伊西斯先进去，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身。

下面的入口又有了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人数应该比这一批要少，不过防还是要防的。

他一个小团子炸上了头顶亮着的白灯，摇摇欲坠的固定架被炸开，直径两米的灯柱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几个门的中间，一个身子横住了几道门的出口，看着还挺重，那些人想要进来也得费些时间。

做完这一切，白暮识头也不回地向前去，还以为也是和之前一样长的黑暗，令他意外的是，竟然很快就到了。

出口就在前方，但伊西斯却不动了，长长的尾巴垂落在外，半个身子还坐在上面，盯着下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下去？有什么东西挡着了，还是没有路了？”白暮识从角落的缝隙往外看去，外面空间的庞大程度把他惊了一跳。

近百米的高度，比以往在科研院里找到的任何房间都要大，就是这么宽广的地方，竟然除了四面八方伸进来的导管外没有任何零零碎碎的仪器，中间杵着一根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的粗大支柱，所有的运输管的尽头都是它。

就好像是一颗心脏，源源不断为它运送能量的运输管就是支撑它转动的神经，半透明的隔离墙，他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有映出的遮盖不住的红光预示着它鲜活的生命力。

沉默许久的伊西斯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神复杂，尾尖不安又激动地摇晃着，手指尖在衣服上磨蹭，“这个东西，和我有很强的共通性，我……能感觉到，它在痛。”

白暮识趴在地上托着下巴，“能说得通俗易懂点吗？”

伊西斯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手掌被一个暖烘烘的东西握住，他一愣，随即道：“这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早在100岁之前就在黑暗中丢失不见的……眼睛。”

白暮识一怔，高挺的指尖顿了顿，一脸不解地看着最中心的那根东西，伊西斯说那是他的眼睛，但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还以为早就在历史的流逝中不见了，原来还被人保存着？

他又想起了博士说的，那个维系着整个科研院莉莉的能量，是个很不听话的“眼”，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早就听说银蛇的双眼不是一般的东西，在还没有通过《银蛇保护法》以前，搞科研的那群人就喜欢大肆猎杀这种珍稀动物，无他，只因为银蛇浑身上下都是有用的东西。

毒囊中有至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毒的毒素，牙齿撬下来后可以按照完整程度规定价格，据说曾经最贵的一颗是从牙根上硬凿下来的，在黑市卖了700万，蛇皮做的包，皮带，在当年一度成为最受欢迎的奢侈品。

而最重要的眼睛，自从被发现有可以将污染过的各种能量转化为可循环利用的动能后，就很少见到野生的银蛇了。

“你的蛇鳞最硬，在族群里的地位也高，眼睛的功效应该比所有的都好，难怪博士一天天的当宝贝一样放着，这个地方应该是整个科研院的核心了。”白暮识句句在理，既然来了，他们就不可能就这么走出去。

“走，去帮你把眼睛拿回来！”说着，他举起枪就要跳下去，在最后一刻被伊西斯拽了回来。

伊西斯半眯着眼，看向自己的眼睛时，那股久违的分裂感又出现了，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怎么被夺走光明的了，只知道那是一段阴暗到极致的生命，再次能看见时，睁眼便是白暮识。

之前刚和他住在一起时，伊西斯有非常强烈的想把眼睛拿回来的欲望，后来，也不再执着了，因为他发现，新的眼睛可以随时感知到白暮识的方位。

“这是对博士来说很重要的核心，如果我们抢走了，他会对你进行追杀，我不希望你处在危险中。”

白暮识把枪插进裤腿中，低头去看他，蓝色的眼睛平静而深幽，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像是笑了一下，“难道我们还能比现在更危险吗？那是你的东西，同时也是我的，有这么好用的眼睛，你不要我还想要。”

他跳了下去，和所有小团子一起向着大柱子移动，每一声爆炸都惊天动地，白暮识本人更是用了超五成的准心，子弹飞向的地方都是他找着最脆弱的区域扫射的。

一时间，烟雾横飞，连接的运输管坠落于地，中间的零件在大厅内的角落到处撞，昂贵的精细外壳四分五裂，一地的狼藉还在继续，站在地上能感受到地震般的晃动。

伊西斯走了会儿神，白暮识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那是博士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为什么要因为未知的危险不敢拿回来？白暮识从来都不惧怕这些，他为什么要怕？这可是他自己的东西！

巨大的尾巴一下下地撞击在盛着眼睛的柱子上，轰轰的声音远比爆炸的动静要大。

白暮识半蹲在地上，用袖子挡了一下吹过来的风，头发被向一边吹，把他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白暮识伸手扒了扒，发尾的鸢尾色在半空迎风扬，短短的一截，却是最亮眼的颜色。

意料之中，但伊西斯的力量似乎真的只是把柱子砸出了晃动，他没有在上面看到裂痕，博士有必要把这玩意儿弄这么硬吗？

如果有镰刀，早在第一下的时候就应该劈开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僵持着。得找些别的办法，不然迟早把那些人等来。

细小的噼啪声在混乱的爆炸声中几乎被屏蔽，白暮识的耳朵在捕捉到的第一时间就望了过去，是一扇通向外面的门，还有旁边的，仔细听也能听到，其他怪异的声音如影随行。

危险的警报在脑子里响起，白暮识片刻后冷静下来，从四周观察，转动的眼珠锁定了一个运输管。

他动作迅速，跑到运输管前一踢，几米高的玻璃管在大力的作用下移了位，正正好堵在了门的地方，他马不停蹄地又去堵上其它的门，等到没有可以进入的地方后，白暮识额头上全是汗，这些东西太轻了！

回头去看柱子的损坏程度，这一眼差点让他的心脏骤停，在伊西斯那么强的撞击下，竟然只是出现了几条裂纹吗？他都快站不住了！强撑下去稳住身体，白暮识的呼吸急促，那几个运输管挡不了多久，博士很有可能用上了他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