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昔夜闻言,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摇摇晃晃像是支撑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
“小姐!”
翌日,兰昔夜得了极其严重的风寒,脸色一下子变得憔悴苍白。吃了许多药,仍是不见大好,终日缠绵病榻,已是半月有余。
这日,兰昔夜的爹爹,也就是当朝宰相——兰清,踏入了兰昔夜的闺房。
兰昔夜今日难得气色好了些许,正斜倚在床上懒懒的翻着一卷书。听见门口有动静,兰昔夜偏转了头,“爹,您怎么来了?”
“怎么,女儿生病了,当爹的还不能来看看么?”
“当然不是。”兰昔夜淡淡的说,“爹有事么?”
兰清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兰昔夜的榻前,看了看兰昔夜的脸色,兰清颇有些不忍,“夜儿,你瘦了。”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烦劳爹爹挂心,女儿并无大碍。这种病,挨几天就好了。”
“夜儿·····。”兰清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颇有些尴尬。自己这个女儿,确实亏欠她良多。
兰昔夜见兰清久不出声,眼里也多了丝怔忪,却又很快平复了神色。
“爹?”
“夜儿,边疆的事,你晓得吗?”
兰昔夜听了,不由微愣。边疆的事?却是点了点头。
“日前,西凉已派遣使者前来。目的,自是修和。”兰清说到此,顿了顿。
兰昔夜点了点头。
“西凉有意和我朝联姻。而陛下,只有一位公主······”
“所以爹爹的意思是……”兰昔夜抬头看向兰清,眼里闪过锐利锋芒,“要我代公主联姻?”
兰清沉默。
“好,我答应了。”兰昔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爹爹可以向陛下复命了。”
兰清又是一声叹息,“爹这也是,为了国家好。唉……”竟不忍再看女儿那憔悴的面容,终是转身离开了。
兰昔夜看兰清走后,便将自己埋入了被子里。被子里,断断续续传出轻声的呜咽。兰昔夜默默对自己说,这是为了国家,亦是,为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二日圣旨便拟定了。兰昔夜被封为一品靖国公主,封号“永和”,一月后随使者共回西凉。
兰昔夜接旨后,淡淡的笑了,有些苍凉,有些哀伤。这荣华富贵,可抵得了一世情殇么?况且还要远离家乡。不过,无所谓了吧?
一月后。
华丽的和亲仪架终于从长安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临行,满朝文武皆来相送,甚至连皇帝皇后也惊动了。
兰昔夜坐于豪华的凤辇上,掀开轿帘再望这长安最后一眼。眼中溢满了不舍与牵挂,这生活了十八载的地方,也终将远离。
车架终于缓缓启动,兰昔夜收回了目光。身后,长安的桃花漫天飞舞,织成一片绯色的流年轻梦,笼罩住着百年古城。草长莺飞,微风轻拂柳枝,依旧是数百年来未曾变的繁华。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晕开了今早刚刚画好的胭脂,红痕交错,仿若鲜血。嘴角却扯起一丝虚浮笑意,算是,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份温暖。
此后,再无兰家昔夜,只有永和公主舒宁安。
只有,舒宁安!
路上走走停停接近两月,终于在仲夏结束前赶到了边疆。再往前,便是大夏的最后一座城池“夜阑”。
舒宁安掀开轿帘,一阵风沙吹过,迷了她的眼。她赶紧闭上,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入眼是一片黄沙,万里铺陈,一望无疆。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了微薄的阳光,天地间再无其他颜色。一眼望去,只稀稀疏疏几角绿色,有隐隐约约的苍翠。
仪架越来越慢,终于缓缓停下。
夜阑城的大门打开,涌出一队甲兵。带队者一袭银甲熠熠生辉,跨下战马颇有精神。只听他一声如雷大吼,“可是大夏和亲队伍?”语气激昂,似乎颇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