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侵略者攻入曾都城里的时候,在曾都市民广场,编钟音乐会如期准时拉开了序幕。市民广场人潮汹涌。更多的观众仍然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许多曾都市民,还有曾都城外的各地的人们,包括农夫、渔民、樵夫、挑水工、篾匠、木匠、泥瓦匠、石匠、理发师、裁缝、矿工、铜匠、马车夫等等,还有他们的家人孩子,现在都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市民广场。
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预感,那就是,今天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今生今世最后一次欣赏编钟音乐会了。
有些人更加悲观,认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可能都没有机会再欣赏编钟音乐会了。
“不会吧。将来也许总有一天,我们曾都城里会再度响起编钟演奏的美妙音符的。”
“也许吧,只是这个时间恐怕会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到来。”
“先生,您是否可以预测一下,究竟需要多久,编钟音乐会才能重现我们曾都城里?”
“也许是百年以后,也许是五百年以后,甚至是千年等一回,甚至是两千年等一回吧。”
“什么?千年等一回?”
“不,不。不能千年等一回。一年等一回难道就不可以吗?呜呜呜呜呜呜——”
“是啊,为什么要千年等一回啊?十天等一回难道”
一些曾都市民哭了,随即更多人开始泣不成声。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大家对战争这头怪兽的即将到来都毫不在意。
“还有人要撤离吗?要撤离的就赶紧走。再不撤离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还有马车供大家撤离使用。要撤离的赶紧上车啦。”
市民广场上,曾国官府的官员们仍然在劝说大家赶紧离开曾都。毕竟敌人已经攻入城里,毕竟敌人正在一步步逼近市民广场。
“我们不走!我们不走!”
你们别劝说我了。我不会走的。为了最后欣赏一次编钟音乐会,我就是舍弃生命也不在乎,也无所谓,即便生命只有一次。
是的,这就是许许多多的曾都市民和曾国老百姓他们此时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更多侵略者渡过府河进入曾都城区。曾都城区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巷战。
市民广场上面,编钟音乐会仍然继续进行着。乔晓阳紧紧拽住两个盲童的手臂,以防他们走失。
另外几个大人看护着其他孩子。他们这些大人离开家乡的时候,就向乡亲们保证会照料好所有孩子的。
乔晓阳的担心其实纯粹有些多余。两个盲童早就被美妙的音乐所深深吸引,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四处溜达和玩耍。
“爷爷,现在是什么乐器发出了声音?”
“孩子啊。那些天才们正在演奏编钟哩。”
“爷爷,现在呢?”
“现在是器乐合奏。乐师们需要一起演奏好多种乐器,才能发出如此美妙的音符。”
“爷爷,这个清脆悦耳的音乐是什么乐器发出的?”
“这是编磬发出的声音。”
“爷爷,编磬是什么东西制作的?”
“这个,编磬应该是石头或者玉切割成片状制作而成的吧。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有机会我一定请教王不凡先生。”
“爷爷,这个声音多么奇怪啊。听起来不那么舒服。这个声音是什么乐器?现在乐师他们正在演奏什么乐器?”
“现在一一”
乔晓阳无法回答两个盲童的问题。
“爷爷为什么不说话?”
年迈的乔晓阳无话可说。现在音乐家们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息,没有演奏乐器。问题是广场边沿那里的确发出了声音。
只是这是军人们手中的武器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一股楚国军队已经逼近了市民广场。曾国军人在市民广场边缘和楚国军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爷爷,这种音乐听起来好像非常特别。”
“不,不,孩子们,这不是音乐。”
“爷爷,这不是音乐?那么它又是什么?”
“这是战争。”
“爷爷,战争是什么?”
老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如何向涉世未深的两个盲童讲述有关战争的知识。
别说现在老人三言两语无法讲出战争的深奥原理,即便老人花费几天几夜的时间,讲述一大堆关于战争的话语,恐怕这些孩子们也无法理解战争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