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病气,全是困兽一样的焦躁和狠毒。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利落得不像个老人。
他冲到书案前,扫视一圈,最后拿起砚台旁的一把裁纸小刀。
他没犹豫,拿起刀,在自己指尖用力划下去。
血珠涌了出来。
他用流血的手指,在一块撕下的衣角上,飞快写下几个字。
“事已败,速救。”
写完,他把带血的布条卷成一个小卷,攥进手心。
他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
窗外,后院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鸽子棚。
王简对着鸽棚,发出一声低沉的鸟鸣。
一只通体雪白,头顶带一撮灰毛的鸽子,立刻从棚里飞出,稳稳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这是他养了十年的“雪顶”,一只纯种海东青。它识得北狄的王帐,飞过万里的风雪,从未失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手发着抖,从鸽子腿上的铜管里,取出一个蜡丸,把血书塞进去,重新封好。
“去吧。”他抚摸着海东青光滑的羽毛,声音沙哑,“去北狄,找沈国师。”
“告诉他,蔺宸已经知道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
他用尽力气,把海东青抛向天空。
雪白的信鸽振翅高飞,像一道白箭,冲上云霄,朝北边飞去。
王简看着那道白影消失在天边,紧绷的身体一软,靠着窗框,大口喘气。
脸上,露出一丝得救的希望。
他没有看见。
就在那只海东青飞出别院,穿入云层的同一刻。
一张由细丝织成的大网,从云层里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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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网住,翅膀折断,动弹不得。
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树冠上一闪而过,接住下坠的网兜,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快得像没发生过。
......
坤宁宫里,甜香依旧。
顾盼兮还在为了一块芙蓉糕,跟一首拗口的古诗死磕。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她背得磕磕巴巴,小脸憋得通红。
沈曼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糕点,像个钓鱼的老手。
就在这时,殿里的光线轻微地暗了一下。
一个黑影,单膝跪在蔺宸身后,双手捧着一个蜡丸,举过头顶。
他出现时没有一点声音,没惊动殿里任何一个宫人,连专心背诗的顾盼兮都没发现。
沈曼曼眼皮一跳。
来了。
蔺宸头也没回,朝后伸出手。
影卫头领把蜡丸放在他掌心,随后身形一晃,又融进阴影里。
蔺宸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
“咔哒。”
蜡丸裂开,露出里面那块染着暗红色血迹的布条。
他展开布条,看着上面那四个字,嘴角扯了一下,没什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