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看着按完手印还一脸高兴的赵成一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逃籍成功以后找到个铁饭碗还没朝廷赋役负担了,活下去最重要,自由并不可贵。
刚那会功夫,武士恪居然跟赵成达成约定,他们一家决定弃籍投附武家为奴。
“那些是李家人?”
老武望着儿子,“咱是官人之家,我也是品官之子,哪能操持贱业?”
“咋咧?”
“这我知晓,我不抛头露面便是,程大郎也说长安王公贵族勋戚之家也都是这般行事的。”
户等高交的户钱多,同时承担的杂瑶、色役也是派发不同的,诸如州县里的杂任杂职,或是里正村正渠头这些,一般也都只征发上户。
逃户。
“这是我在白鹿原带回来的赵成一家,我想等铺子开起来,到时让他们帮我出面经营。”怀玉跟武老爹介绍道,并说明情况。
“好,等这阵农活忙完,咱就请乡亲们帮忙修,到时再请几个匠人,打门窗、床榻、桌椅箱子等木器,修上灶台等。”
老武抓起一串钱欣赏着,“买卖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找人经营,可这样可信的人也不易找的。”
“他们也可以选择去边疆宽乡之地移民落户吧,朝廷不是有政策在边疆宽乡可重新授分田地吗?”
怀义将弓弦重新取下收起,“那是李三娘子。”
当那一串串精美的开元通宝摆在面前,老武也不由的眼睛放光,虽说也是致仕军官还是个小地主,但武士恪平时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
老武接过户口簿牒仔细瞧过,尤其是确认那三百亩地都登记在上后,笑着收起,“中上就中上吧,咱添了三百亩地换个中上户,也值当。”
好在三原离长安也不远,自己送倒也负担不是太重。
当武士恪见到怀玉兄弟从马上取下几大袋铜钱,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还以为他们刚去做了票无本生意回来。
老武拄着拐杖,淡淡道:“赵成夫妇借债难偿,如今又无产业,情愿自卖抵债,这是自卖非我们逼迫、掠卖,你情我愿的事情朝廷也不能干涉。”
武家现在除了侯三一家部曲,还多了武成一家奴仆。
不过这只有客人和家中男人有份,女人和孩子们仍只是吃小米饭,侯三和武成这两家仆役,也吃的是小米饭。
“你们听说没,李家出事了。”刘村正端着大碗蹲在院里,边吃边神秘说道。
“出啥事了?”怀玉想起之前碰到李三娘一行。
立契签约,担保见证。
老武说旁边还有三孔废弃的旧窑洞,原来充过骡圈,但窑脸都塌了大半,也就废弃了,现在只要重新铲平窑脸,再把半拉窑洞往里挖一挖,垒个山墙,重修门窗,里面用黄泥麦草重新糊一糊,外面再整平一下,就是个院儿。
为了能够合法,他们虚构了一桩债务,赵成一家自卖偿债。
怀义也取出重新登记好的户口牒簿,“二郎的户口也上了,我们的那三百亩地也都登记上了,就是咱家的户等也升了,现在是中上户了,这户钱要涨了。”
还有一点,根据户等不同,交粮的时候,根据不同户等要把粮交到不同地方,下二等户只需把租交到县里,而次三等户要把租调缴到州里,上四等户却要把粮运到京城,如果不亲自送,要加征车脚料钱。
“李三娘子?”
李家兄弟孤军前往,与突厥游骑一路激战,杀开一条血路赶到会宁关增援,虽然成功抵达,但兄弟俩和不少李家子弟都身负重伤,这支兵马也伤亡惨重折损大半。
怀玉望着李家庄若有所思,对刚才那个纵马疾驰而过的李三娘,留下很深印象,只觉得她策马奔驰的样子真的非常英武飒爽。
村正刘叔与许二愣父亲许忠义等几个村里的老禁军军官,一起做为见证人。
回到龙桥堡时,已近黄昏。
“想当初我们三万元从禁军落户于此,这还是渭北膏腴之地,我们老家河东还与此水土气候差不多,这头几年也是非常艰辛不易的。”
赵成甚至主动改了姓,跟武家姓,以后叫武成,他长子阿毛以后叫武毛,次子武梁。
凉州都督长乐王李幼良,手握河西精锐,却只紧守凉州城不出,根本不肯派兵去救援会宁关。
“听说李修行兄弟这次危险了,会宁关那么多李氏子弟,哎,但愿能无事。”刘大叔叹气。
他们没有幸灾乐祸,都替李家担忧,邻居多年,他们跟李家庄关系还不错的。
怀玉听在心里,倒是有了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