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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苧踉跄地下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絮上。她走到洗手间，拧开灯的瞬间，镜子里那张脸让她怔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眼角浮肿泛红，像是哭到力竭后留下的痕迹。颈侧一道狭长的划痕还带着暗红色，手腕上清晰的勒痕宛如烙印，提醒着昨夜的屈辱与挣扎。

她伸手轻轻触碰那道伤口，呼吸顿时一滞，疼痛顺着神经传来，却比不上心口那股压抑感。她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镜子里的人影，眼神逐渐变得冷冽。

“柳文欣……”

她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水声淹没，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镜中的自己眼眶依旧湿润，却在冷光下显出一丝狠劲。宛苧忽然用力扭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在她的脸上，把残留的泪痕一点点洗去。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镜子里那双眼睛。

那不再只是无助的少女，而是一双在黑暗中被逼到绝境、却咬牙撑住的眼睛。

可对宛苧而言，这一天才刚开始，她却已经被重重阴影压得透不过气。

她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动作像个机器人一样，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制服穿好的一刻，昨日的伤口和泪水便被硬生生压进衣料之下，只剩下表面看似冷静、温顺的模样。

“日常生活”——柳文欣所谓的词，宛苧心里暗暗冷笑，唇角却抿得死紧，生怕泄露半分情绪。

她背直了身子，抬脚迈出房门，步伐僵硬，却透着一股被逼出来的倔强。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静静立着，她知道，推开门的那一瞬，她要重新戴上顺从的面具，去照顾那个变态的“生活”。

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就能抵挡昨夜的阴影。

推开文欣的房门时，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冷香。她听见门响，偏过头，唇角缓缓挑起一抹弧度。

“哎呀……宛苧，你终于肯自己乖乖过来了？”

宛苧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子：“……早安，主人。”

文欣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梳子：“今天的第一件事——替我梳头。”

宛苧一怔，指尖在制服布料上攥得更紧，却只能走上前，颤抖着伸手去拿那把木梳。

文欣静静看着，眼神就像看一只被圈养的猎物——明知它心里抗拒，却依旧只能顺从。

宛苧拿起梳子，站到床边，小心翼翼伸手为柳文欣理顺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生怕用力过度。

“哎呀，你力气也太小了吧？”柳文欣语气慵懒，眼神却锐利，像捕食者捉弄猎物，“你是在挠痒痒，还是在帮我梳头？连点力度都没有。”

宛苧指尖一紧，咬着唇加重了力道。

“嘶——”柳文欣夸张地吸了口气，猛地转过头，“你是想扯掉我一撮头发吗？还是故意想报复？”

宛苧心口一窒，手下意识缩了缩。

“哼，不行，再来。”文欣抬手按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的手又压到自己头发上，“不轻不重，温柔又带点力道，很难吗？”

宛苧咬牙，按照她的指令重新梳。文欣却故意偏着头，时不时皱眉：“这里拉疼了。”

“那边不顺，再来一次。”

“呵，怎么这么笨？一把梳子都拿不好。”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宛苧心口。

好不容易梳到一半，文欣又忽然伸手，勾住宛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对视。

“脸这么僵，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她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兴奋，“骂得越狠，我越开心呢。”

宛苧被迫盯着那双笑意森冷的眼睛，心里涌起屈辱与愤恨，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不发一语。

宛苧指节微微发白，梳齿顺着柳文欣的发丝一下一下滑下去。心底翻涌的愤怒和屈辱像火焰，可她只能硬生生压下去，把脸上的僵硬一点点扯开，挤出一个标准得近乎虚假的笑。

“呵，果然啊。”柳文欣盯着她的笑，像看一场免费的戏，眸光里带着不怀好意的快意，“你越是这样，我越想看你什么时候绷不住。”

她故意将头偏向另一边，头发乱落到肩膀，刻意刁难：“这里重新来，刚才一点都不顺。”

宛苧深吸一口气，笑容纹丝不动，眼角却微不可察地颤抖。她轻声应了句：“好的，文欣小姐。”声音温柔得近乎完美，却像锋刃在喉咙里打磨，生疼。

柳文欣微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捏住宛苧笑意盈盈的脸颊，像在验证那笑是不是真的。指尖一压，肌肤泛起红痕，她才慢悠悠放开：“职业假笑啊？真不错，我喜欢。”

“嗯。”宛苧轻声应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要淹没在空气里。她垂着眼，笑容还挂在脸上，僵硬得像是面具。

柳文欣却偏偏听得清楚，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她歪着头，像捕食者盯着猎物：“就这点气音？再大声点啊，别让我以为你在心里骂我。”

宛苧呼吸一滞，心脏猛地揪紧，手指却死死按住托盘边缘，笑意未变，只是加大了一点声音：“嗯。”

她每吐出一个字，就像把自己生生剜掉一块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