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脾气的李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兄长,咱们真要降了朝廷吗?”
宋江重重颌首,“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言出必践!”
“可朝廷待我们像防贼一样!”
外头,随行有四艘官船,船上的军将一直盯紧了宋江的一举一动。
更过分的是,张叔夜甚至不准宋江等人随便下船!
这让李逵如何能忍?
宋江叹了口气,“铁牛兄弟,咱们不再是贼了,只要童相公见了我们,咱们就是朝廷官军了!做了官军,就要令行禁止,不得肆意妄为!”
李逵狠狠将酒碗掷到案上,“要不是担心兄长的安危,俺早就跟武二郎一道杀他个痛快了,现在倒好,天天待在船上,鸟都憋出病来了!”
花荣宽慰道:“铁牛不用担心,到了东南,自然有厮杀的机会!”
李逵皱起眉头:“是跟方腊的太平军厮杀?”
众人一阵默然。
早在梁山的时候,方腊便与宋江订过守望相助的盟约。
那时候,一人在南,一人在北,都有着雄心壮志。
如今,宋江降了朝廷,已经违约在先,这要是再去攻打方腊,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继续赶路吧,等见了童相公,我会向他说明我们的难处,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避免与太平军厮杀!”
李逵信以为真,可其他人却压根不报希望。
方腊的太平军可不是善茬,眼下,童贯丢了江宁,正是用人之际,这时候宋江一行南下,定然难逃一战。
一日之后,船队抵达扬州。
随行的官军小校语气不耐:“宋头领,渡口靠岸吧!”
宋江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宋头领,方腊已夺扬州城,而且附近的河道上有他的水军,再不靠岸,很可能遭遇危险”
扬州也丢了?
宋江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方腊占据江宁之后犹未收手,竟然还夺了扬州!
这要是让海州的邓元觉突破涟水,那整个淮南东路岂不是危险了?
宋江虽然归降寥寥几日,可他的思维立场却转变的很快。
如今,竟然为朝廷担忧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由改道陆路,提心吊胆地往南而行。
这一日,真州境内的六合县一片风声鹤唳。
虽说方腊并没有出兵的迹象,可真州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时常有头裹红巾之人放火烧粮、袭击官差,甚至还有人冲进士绅家中大肆砍杀。
童贯闻听之后勃然大怒,命令官军刮地三尺,只要找到形迹可疑之人一律处死。
短短一日的功夫,官军就砍杀了五百多人!
这五百人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枉死之人。
饶是如此,宣抚司衙门还是不放心,在童贯入城之后,当即下令阖城戒严:四座城门只开放三个时辰,夜间街巷一律不得出门,违令者以通贼论处。
就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候,西北方向的官道上陡然出现了一标人马。
守城的裨将不敢怠慢,急忙关闭城门,上禀折可存。
“可曾问明白来者何人?”
“对方没有旗帜,说是海州张叔夜帐下,可末将觉得可疑,并未放人”
折可存微微颌首,“做得好,头前带路!”
行至半途,又有一名官军都头快马来报:“折将军,问明白了,来的是张叔夜招安归降的梁山大寇宋江,此番是来拜见童相公的!”
听到宋江的名号,折可存忍不住皱起眉头,“你速去拜见童相公,讲明经过,其余人随我去会会宋江!”
“得令!”
保胜门关闭的严丝合缝,城头的官军更是冷言冷语。
对于一腔热血报效朝廷的宋江而言,无疑于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身后,忍怒含羞的梁山众人更是怒火中烧。
一路上原本就受尽冷眼,本以为到了这真州会好一些,没曾想,又是一道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