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扶的身子僵在原地。
然后细一想,王府中大大小小的病,不都是找的兰先生么?今儿个,怎么换成太医了?无奈的甩了甩脑袋,不管了,还是赶紧去把人给请来吧,要不然这个脑袋估摸着都保不住咯!
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熠熠的阳光洒落在亭顶上,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格外耀眼。亭坐落于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因着鱼儿欢快的游动,而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等着鱼食从高处洒下,只那一瞬间,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般,入眼帘的都是金黄的一片。
刚撒完鱼食的女子淡然收手,握住下人递来的粉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然后走到了石桌边,还念念不忘的回头道,“看着它们那般的欢快,还真是羡慕人呢。”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身碧绿的翠烟衫将少女的清纯都显露了出来,坐在对面的女子眉头皱了皱,然后倾身向前。
“侧妃娘娘,您难道真的不在乎王爷这般的关怀那个颜如雪么?不管她身后的势力多么微乎其微,王爷对她的无微不至,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就连上朝都随身携带着,可见这宝贝的程度,更何况。”
一见对面的女子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萧若水的耳朵都快要长出茧子来了。“好姐姐,你是又要和我说,更何况他们还有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
萧若水吐了吐舌头,略苦恼的看着对面那个表情很是复杂的女子,终是有些无奈,你说,她一个堂堂的七王府的侧妃,对于王爷宠谁爱谁都不想要去管了,她这个来探望妹妹的,却在这里焦急的不行,还口口声声的叫她侧妃娘娘,听得别扭死了!
萧家,怎么都算得上是中原的世家,虽然父亲并不在当朝为官,却是在科尔沁草原那边招揽了不少的生意,萧若水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家在中原,她那父亲跑到科尔沁草原上去作甚?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而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一直在滔滔不绝的,便是萧家的大小姐,也是萧若水的亲姐姐,萧若云,虽然生的没有妹妹这般的灵气,但是里里外外都有着知书达理的味道,当然,这只是她不说话的时候。
萧若水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您当然会无所谓,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宇文啸见着那颜如雪被东西噎着了,那表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我可是给您一句忠告啊,再这样下去,这个侧妃之位啊,迟早是要被人夺走的!”
“是你,不是‘您’”萧若水再次纠正,然后眉目像是舒缓了一些,腮上两个陷得很举动的酒窝也在笑,“那不是更好咯?本来这个侧妃也不是我想要的,谁想要拿去就好了。”
“你!”萧若水觉得,她这个姐姐估摸着是要开始破口大骂了,赶忙转移了话题,“姐姐,今晚的宫宴本是因七殿下打了胜仗而准备的,那个人肯定会来,要不要去看一看?”
果然,萧若云的瞳孔变亮了许多,将方才自己和这个妹妹聊到的话题都抛到了脑后,可是才刚刚兴奋了一秒,便又像是气球一样的瘪了下去,“去了也没有用啊,上次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萧老爷给驳回去了,他应该是反对的吧?”萧若云一向称自己的父亲为萧老爷,若水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初,萧景光带着她见七殿下的时候,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要将自己塞给他,一点没有父亲疼爱女儿的感觉,她本以为宇文啸会拒绝的,毕竟像是自己这样的容貌,在美人聚集的王府中根本也谈不上出众。
游离于花丛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谁知道他就这般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正经,然后大手一指,对着她道,“那就是她了。”于是,莫名其妙的,她萧若水就成了王府中目前来说仅次于宇文啸的萧侧妃。
但是,姐姐与那个同样至尊的男人…父亲却是半点退让都没有,愣说要是姐姐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就要将姐姐逐出家门。想到爹爹那张可怕的脸,萧若水就觉得头疼,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喂喂。”萧若云敲了敲她的脑袋,又推了推萧若水的肩膀,估计是高兴的有点昏了头了,也不在乎那所谓的尊卑了,侧妃算什么?她还是侧妃的姐姐呢,得论辈分!萧若云思维一向比较简单,此刻依然如此,“你都在王府告假了二十多天了,今天,应该破一次例了吧?”
她这个妹妹,别看长相清纯,有时候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也因为萧若水这所谓的病,将近二十多天的病假,让那王府里面的女人也没了尊卑意识,搞得乌烟瘴气。
萧若水端着茶杯,瞥了一眼姐姐那一副神往的样子,她能够问这话,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带她一起赴宴。好吧,她萧若水也不是如此不近人情之人,茶杯砰得一滞,将萧若云的心思给勾了回来,定定的看着她。
“舍命陪君子咯!”小女人娇媚一笑。
“你吓死我了你!”一连串少女的轻笑从亭子上,绕过整片湖水,兜兜转转,每一处都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只有偶尔几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会在心里暗骂:都失宠成那样了,还笑的出来!当然笑的出来!有些东西,争了,便会流走,不争,得到的更多。单小三低头将包扎伤口的纱带系好,语气有些沉闷,“不要乱动。”
凝视了一眼那厚实的后背,她也想不通,像是玉瓴风这样妖孽一般的男人,怎么身材竟然也会好的惊人,再看看那英俊的侧脸,她的脸上像是熏过了一样,然后转身,整理着药物,“可以穿衣服了。”
一边整理,一边对着那雕塑一样的男人说道。玉瓴风的神色从没有像是今天一样的紧张过,当他看见那个禽兽差点就要对她下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豁出这条命了!即便心里跟明镜似得,那个男人这么做,估计目的也是在他。
“明宜。”叫出这个名字,不知道有多么的费力,也有多么的可笑,曾经相拥在一起的女人,如今没了他的回忆,整天冷眼对他,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亿万只蚂蚁咬噬着心脏一样,痛不堪言。“叫我。”
单小三低头摆弄着手里自制的棉签,刚想要纠正一下这个名字,什么明宜,她单小三就是单小三,世间独一无二的单小三。
可是后来,她忽然间有些不忍心打碎这个男人的美梦了,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走向柜子,低声说了句,“算了。”
明宜就明宜吧,估计也就这个男人会这么喊。
而得到了意外应允的玉瓴风,像是获得了天大的恩准一样,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的甜。
他晃着脑袋,看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奔波着,如果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他遐思了一阵,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个女人正扭着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怎么,他脸上有东西么?
除了一些打杀的时候留下来的疤痕,貌似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是什么?”单小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那张床走去,径直的绕过了玉瓴风,他有些委屈的盯着这个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又很犯贱的觉得,她认真的模样简直就是美极了,毕竟,此时的单小三,可是长发飘飘的。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单小三的目光停留在了床边上沾着的几个黑色的皮屑,用最长的中指捻在手中,细细的查看着,然后疑惑的看向玉瓴风,“你身上带什么匕首之类的武器了么?”
还带武器?他要是身上有武器的话,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了。
玉瓴风的表情有些无辜,耸了耸肩,然后就有些呲牙咧嘴的,要是他知道这样轻微的动作都会扯痛伤疤的话,他绝对会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单小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意思是:叫你喜欢在屋顶上偷窥,受伤了活该!
原先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完全,之后动作幅度又太大,这下自然也眼中了许多了。
不过,就算是个鄙视的目光,玉瓴风依然觉得,这比她面无表情要好多了。他继续臆想着,单小三却一声不吭的拿着那一点屑子做对比。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军机处,六岁的时候,就被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杀手特工,游走于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谁都不知道,一张绝世无双的小脸下,会是多么冰冷的一颗心,她不能有感情!这是她大小就知道的道理。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要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捏着的是什么东西的话,那她还真是白活了。
一个陈旧的匕首刀柄上掉落下来的屑子。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再看看这些屑子掉落的位置,她在心里模拟着,假若这里有一个人躺着的话,那这个匕首抬起来的位置,应该是恰巧好与心脏平行的!有人要杀她!当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的时候,女子感觉自己找回了多年的战斗意识。
看来,昨夜死掉的丫鬟,应该只是一个偶然,而这个人真实的目的,是想要杀自己!不过她自然也明白,就算昨晚她并没有到屋顶上难得的去欣赏那夜色,就算她真的躺在这里,这个人只怕也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她,这么一点的警觉要是都没有的话,她这个杀手也就太不合格了。
“明宜,怎么了。”
看她着一副魂不守身的模样,玉瓴风担忧的道,刚想挪动一下自己笨拙的身体,单小三却在将那些小小的证据都收起来了之后,转身而去,压根就没有打算搭理他,“明宜,明宜!”
喊得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玉瓴风的眼神不愿意离开她的身影,就这样眼巴巴的瞧着她走到了门口,神色慢慢的落寞了下来,谁知,刚走到门口的身影又忽然的停住了,也没有打算转身,“有事?”
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让坐着的某人忽然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神情,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着嘴巴,“我。我。”
这个我,是不是我不出来了?
“我口渴!”
“砰”的一声,门关了,世界清静了,玉瓴风忧桑了,开始数着指头,想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