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臻被这笑意晃了一下。
他不由得想,若是月亮能化人,那大约就是七皇子如今的模样吧。
程焕臻于神游之间下令,让下属们依照七皇子的命令,将二皇子及其部下全部押下,并将二皇子与重臣、死士各自分别关押。
简单一顿布置之后,下属们便快速地领命行动。
而程焕臻则是不知何时贴近到了七皇子身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蔺辰,身体礼貌行礼:“殿下。”
便见那如月的青年笑盈盈地让他起身,手指一勾,将他勾得疑惑地抬起手来,而后自然地将手搭到了他的手臂上。
程焕臻敏锐地发觉,一股微重于单臂的力道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七皇子面色如常,从容地对他微笑,说:“幸得程将军来援,玉玺才不至于落到逆贼手中。眼下大局将定,只待祁相与方尚书传来消息,今夜的风波便可彻底平息。这份功劳,本王将铭记于心。”
手臂上搭着的力道逐渐加重,七皇子朝着边上亲卫一阵下令,为他们各自分了任务,这才重新转过头来,说:
“程将军,你且随我到殿内,一同商议后续防务。”
程焕臻听着这一句句“程将军”,只觉得耳朵不那么舒坦。
明明自上回他回京,哄得殿下在月下与他相拥之后,殿下就爱上了喊他的名字,哪怕是在王府管家与那林府医面前,也从不曾避。
可不知今日此时是因为周遭旁人众多,还是因时机不对,又或者是因太久没见,殿下竟又唤起他们初见时的叫法!
程焕臻不那么舒坦地想着。
面上却不动声色,应下话语,引着蔺辰进到殿中。
手上压着的重量越来越重,程焕臻缓下步子,眉头微皱地望向身边的青年。
可惜青年没有看他。
蔺辰在永宁宫内寝门口停住脚步,环视屋内。
先帝深夜驾崩,此时仍躺在内寝床上,明黄色的织金被褥盖在其上。
先前因需寻找玉玺、遗诏与解药而刻意支开的老太监与宫女们,此时也回到殿内,依着他的命令对先帝遗体进行处理。
边上立着四名亲卫,这是完全忠于他的死士。有他们看守,那么只要他们的性命均在,此处就不会生乱子。
一切都井然有序。
蔺辰仔细地观察一番,姑且放下心来,低声叫程将军带着他到边上相连的书房去。
可这一侧眼,却见程焕臻的神情冷硬,与刚刚殿外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蔺辰:“程将军怎么这般神情?”
程焕臻低着眼。
殿内光亮比起刚刚殿外一圈火把映照出的颜色柔和许多,他也因此见得面前这人的真正面色——
这面色也淡如月色,见不到一丝血色!
程焕臻语气十分确切地说道:“你不舒服。”
蔺辰撩起眼,冲他笑:“程年旧疾罢了,稍稍缓缓便可。程将军该不会在这时候弃我而去吧?”
程焕臻不知道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七皇子,是怎么问得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的?
一气之下,程将军决定不答此话!
沉默的玄甲发出低沉的铿锵声。
他将七皇子带到书房,数名亲卫上前看住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