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阿环虽言成大事不拘小节,许也是如此。”
苏尘发丝轻轻的掠过了脸颊,眼中却也是透出了几许清光,轻轻柔柔的:“只是有时候,使用手段是为了顾全大局,却并不是平日里依仗手段肆意妄为。阿环她们,不是行事决断,只是被宠坏了而已。可是这个世上,聪明的厉害的人也是不知晓有多少,受些教训,对她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姚雁儿垂下头,眼中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几许幽幽的光彩。
是了,苏尘也不过觉得该给那些个尊贵的世族女儿一些教训罢了。
苏尘言下之意,为了达到自己目标,却也是并不介意行一些非常手段。然而平日里,他却也是并不会使些手段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样子的回答,可是也是十分难得。
更何况苏尘若是在言语之中将自己洗得清清白白,姚雁儿却并不肯相信。
其实苏尘与她,至多也不过是立场不同,原本并无什么仇怨,只是姚雁儿却也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对苏尘生出了淡淡的忌惮。
这样子风光霁月,温柔款款,可是她每次见到苏尘,心下却也是总是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忌惮。
姚雁儿原本就是个心思极为敏锐的人儿,故此并不将自己诸般心思流于面上。
鬼使神差,姚雁儿心里却又忽而浮起一个淡淡的念头,只不知道当年的苏尘,可是当真仰慕过萧宜?
就算只有一分半分,那也是足以让苏尘伤怀不已。
还有那个雪儿,是不是当年本来应该死掉的萧宜?她这般容貌,样子娇嫩,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如果萧宜没有死,仍然活着,只恐如今也差不多三十余岁。然而据说一旦炼成了药人,容貌是永远也不会老了去了。
若然萧宜当真做出这么些个事儿,便是死了,也是应当的。
可惜瞧着萧环模样,听着萧环言语,这其中自然也是别有内情。
姚雁儿瞧着苏尘如玉容貌,原本并不见着愿意与苏尘多些牵扯,只是却也是仍然禁不住,鬼使神差一般多问了那么一句:“既然如此,公子心里觉得萧宜可是冤枉的?”
以苏尘的聪慧,无论萧宜是不是冤枉,他必定能瞧出些许端倪。只因为苏尘原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从小处就处处体贴的人。除非苏尘刻意隐瞒,并不乐意和姚雁儿说那么些个真话儿。
苏尘指尖却也是微微一顿,那悦耳悠扬暖融融的琴音却也是停了下来。他停止了抚琴,抬头瞧着姚雁儿。这个问题,世族之中,也是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知道。然而他们的心里面,却也是只敢想一想,并不敢多问苏尘一句。
这么些年过去了,萧宜的事情早就没什么人记得了,而姚雁儿却也是第一个当着他面问起这样子话儿的女子。
姚雁儿原本性子谨慎,是不该如此出言唐突。然而也许是因为苏尘在她面前处处柔顺,好似她无论提出什么样子的要求,苏尘就是一定会答应的。就算这不过是苏尘刻意营造的假象,却总不禁让人觉得好似真的一样。姚雁儿亦是觉得处处别扭,想要瞧一瞧苏尘忍耐极限是什么。
这话儿极是无礼,苏尘不乐意回答,或者随口应付那么几句,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苏尘却轻轻抬头,让姚雁儿瞧见他一双清润眸子里透出的一丝淡淡的痛楚:“有没有内情,我并不知晓,却知道她要杀我之心,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姚雁儿只一怔,随即便向苏尘赔是。
原本她只想与苏尘斗智斗勇,可是如今,姚雁儿却只觉得自己好似欺辱了眼前的男子,心下竟亦是禁不住生出了几分歉疚之意。
姚雁儿心尖儿却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烦躁,苏尘也没见的如何,可是为何自己每次瞧见苏尘,却总也沉不下气,静不了心。
无论是畏惧也好,怜悯也好,这些个情绪原本统统都不该有的。
合该心思沉润,宁静若水,不该有半点涟漪才是。
及到山庄之中,苏尘亦是道了谢,只轻轻的踏下了马车。
他脚上的木屐,踏在了青石地面之上,透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他长长的衣袖却也是随意飞舞,清风轻轻拂过了苏尘的衣袍,一片片嫣红的梅花花瓣却也是吹落到了他的衣袖之上。
姚雁儿瞧着他雪白的背影,却也是不由得觉得苏尘背影瞧来,竟然是别样的清瘦。而这般魏晋风仪,却也是再无第二个人能如苏尘一般,当真是做得自自然然的。
她忽而就想到了娇蕊从山庄之中寻出的那副画儿,那应是苏尘的父亲,可是传闻中的苏广漠是个糊涂的男人,原本不配有这样子的好皮相。
可是画卷上男子,满面邪气儿的样子,却也是总是禁不住萦绕在姚雁儿的眼前,让姚雁儿不由得觉得十分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