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整，楼道间亮起灯光。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林嘉一弯着腰细细地喘着气，胸口前校服湿成倒三角形，发梢挂着几滴汗珠，楼道间灯光亮起那一霎那，像老天爷听到她的呼救声。

他就这么的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拼命抓啊抓，恐惧彻底地把她带入深水里，是舅舅转过身发现了她溺水，那只手从水面伸了进来，一把抓住她当时小小的手臂。

好像在水里憋了好久好久的气，接近濒临时突然浮出水面，贪婪地大量吸取氧气。

林希看到他，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他歇了好一会儿，黑着脸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想往四楼平台走。

她站在台阶上摇摇头：“林嘉一，我真的没事。”

他脚步一顿，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碎发下的表情。

林嘉一没有多问，见她执意不肯让他回去找人算账，也只好作罢，拉着她就下楼。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拉着她穿过学校连廊，拐进教学楼背面的石头小路，经过开着一盏大灯照射局部范围的操场，来到了综合楼天台。

他熟练地翻找堆在一旁报废的体操垫，找了两块勉强还算完整的拉到天台正中央，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书包往旁边一丢直接躺了上去。

他拍了下旁边的体操垫：“哭累就躺会吧。”

“我没哭！”

林希说完跟着也放下书包，摸下后背的校服果然湿哒哒的，夜风吹过湿衣服贴着后背凉飕飕。

两张体操垫挨得很近，两人躺在上面仰望无际的夜空，仔细地看城市里灯火通明，夜空中本应该高高挂起的星星变得那么遥远，一颗也看不清。

她有很多事想要问，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为什么这个点还来找她，他好像总是在自己身边晃悠。

“哭也没关系。”林嘉一双手交叉枕在头后说。

林希坐起来，对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回教室时碰到蔡旭，她听到你和黄倩的聊天，只知道去高三教学楼。”

说完，林嘉一侧过脸看她，抽出手摸了下裤袋，扔给她一包纸巾。

林希尴尬地笑，刚才狼狈的样子在他面前被看得一清二楚，她打开抽纸拿出纸巾，背过身擤鼻子，泪腺好像并没有停止分泌，从鼻腔缓缓流出。源源不断，最后一下捏住鼻子像摁下喇叭，纸巾被喷飞。

旁边的人扑哧笑出声，边笑边坐起身抽出纸巾递给她。

林希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擦了下脸上泪水和油光的混合物，收拾好自己继续躺着看夜空。

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没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像第一次撞到他，他笑着说对不起后眼神失落。

骗她去老师办公室，塞在抽屉里的清凉油。

每次都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她在想哪有男生每天都会随身带纸巾的......

别说，看到林嘉一习以为常的掏出纸巾，还真有男生这么贴心。

果然少见。

林嘉一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说来话长，那我长话短说吧。”

林希枕着手臂，细细地听着，任何理由都好，如果有人对自己好，那她就会对这个人好上一百倍。

“我作文这么差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作文？怎么突然扯到作文？

林嘉一从小对作文就不感兴趣，别人哗啦啦地写完几百字，他对着作文题目看了又看，托着下巴硬生生一个字都没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