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得隐晦,但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缓缓点头,声音极轻:“……熟悉。它散发的气息……与弟子力量本源……同出一辙,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绝对。”
同出一源,却更加古老绝对?
难道那枚“孤棋”,代表的并非转世后的“江阙”,而是……被封印于九幽之下的、“闕”的真正本体?或者说,是“闕”所代表的某种宇宙法则的显化?
所以天地法则也无法判定?因为“它”本身就是法则的一部分,是混沌,是虚无,是终焉?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阙的“问道”,问的究竟是什么?是与另一个“自己”对弈?还是……要接纳、甚至掌控那份属于邪尊本源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前路仿佛被更加浓重的迷雾所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麻木,也没有了刻意伪装的恭顺,只剩下一种历经冲击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冀。
他在等我的反应。
等我这个“师尊”,对他这诡异莫测、吉凶未卜的“道”,做出评判。
我能说什么?
鼓励他?让他去接纳那枚代表毁灭和终结的“孤棋”?
阻止他?可那是他力量的根源,是他存在的本质,如何阻止?强行阻止,是否反而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我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退维谷。
最终,我只能避开他希冀的目光,转过身,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声音干涩地说道:“此事……暂且勿要对外人提起。你……先回去好生调息,稳固境界再说。”
我没有给出任何评价,也没有任何指引。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回避和冷漠。
我感觉到身后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那丝微弱的希冀如同风中残烛,熄灭了。
空气中弥漫开无声的失望和……更深的寂寥。
“是……弟子告退。”他低声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渐行渐远。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经此一事,我们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关系,似乎又添上了一道新的、更加深刻的裂痕。
他的道,是混沌,是孤棋,是无人能懂、无人能伴的绝路。
而我这个师尊,甚至连一句虚假的安慰和指引,都无法给予。
静虚峰的风,吹在身上,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