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回到玄天剑宗,扮演那荒谬的师徒戏码?
我的心因他的冷静而更加刺痛。
“离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嘲弄,“然后呢?江阙?或者……我该叫你什么?尊上?回到玄天剑宗,继续让你潜伏在我身边?等你哪一日,里应外合,将剑宗也变成这般模样吗?!”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回荡,带着绝望的悲愤。
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那双荒芜的眸子终于再次看向我,里面有什么东西碎裂得更加彻底。
但他没有回应我的质问,只是重复道,声音低沉而坚持:“必须先离开这里。外面的幽冥阁之人恐怕已被惊动。”
他再次上前,这一次,速度极快!
我下意识地一剑刺出!
霜天晓带着我全部的悲愤和灵力,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直刺他的心口!
他没有躲闪。
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力量防御。
只是微微侧身。
“噗嗤——”
剑锋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左肩,并非心脏,却足以造成重创!
温热的、带着一丝奇异幽香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袍。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前进的步伐甚至没有停顿,仿佛那穿肩而过的剑伤不存在一般!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已然贴近我身前,那只未受伤的手快如闪电地在我身上几点。
并非刚才那般霸道的封锁,而是一种带着柔和力道、却依旧无法抗拒的禁制。我全身一麻,灵力再次凝滞,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他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接住了我,将我打横抱起。
动作轻柔得近乎珍重,与他肩头不断涌出的鲜血和那双荒芜冰冷的眼眸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得罪了,师尊。”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别的。
他抱着我,甚至没有处理自己肩上的伤口,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四名弟子,眉头微蹙。
随即,他周身泛起一层极淡的幽光,那幽光如同活物般延伸出去,轻柔地卷起那四名弟子,将他们悬浮托起。
他不再看这满目狼藉的广场和那具被重创的旱魃棺椁,抱着我,托着四名昏迷的弟子,转身,一步步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那扇青铜巨门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背影挺拔却孤寂。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肩头不断滴落,在黑色的石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触目惊心的暗红痕迹。
我靠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苍白而冷硬的下颌线,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味和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
方才刺穿他肩膀的那一剑,那利刃割开皮肉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在我掌心,烫得吓人。
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承受?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没入衣襟,冰凉一片。
他仿佛有所察觉,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
他没有低头看我。
只是那双荒芜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肩头滴落的血,一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