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着盆含苞的水仙花,要往江云礼房间去的江琛,路上却被春福叫住。
“诶诶——小琛弟弟,方才小侯爷要吃枣泥酥,让你去买两份呢。”
江琛倒是也没怀疑什么,他来府上后江云礼偶尔也差他去买点小玩意,顺带熟悉熟悉京城。
应下春福的话后,江琛又看了眼手里的花,“我先将花送到小侯爷房里。”
春福脸上还挂着熟稔的笑,把铜钱塞到他怀里,很是顺手的就去接过花,“我来吧我来吧。”
他只得松手。
“枣泥酥……是在何处?”
春福已经抱着花走了,头也没回的说道,“在西街的喜云记。”
这两天雪差不多停了,偶尔下个几片,也是不消一会便无影无踪了,但是阵阵的寒风却是没停过。
江琛沿着街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道路边的店铺,长长的一条街走到了头,也没看到有喜云记的招牌。
在路边踌躇一阵,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摸了摸怀里的铜钱。
路上一位拎着篮子往回走的婶婶注意到了他,看他个头矮小的模样,又独自一人在街上站着,以为他是哪家找不着路的小孩。
在后边喊了两声,江琛茫然地回过头,婶婶注意到他那双绿眼睛,也没有漏出太多异样的神色。
京城里多有异国商人往来,也不足为奇。
她温和地笑笑,“是找不着路了吧?”
江琛抿了抿嘴,面对陌生人还是有些拘谨,“我找喜云记。”
语毕,又觉得太冷硬,捏了捏衣角,补充道:“要去买枣泥酥……”
婶婶闻言,有些诧异,“喜云记在东街呢,还有好一段路哟。”
…
前脚刚回府里,春福便迎了上来,一副像是碰巧遇到江琛的样子。
“小琛弟弟回来啦——”
一边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枣泥酥,一边笑着,“怎么去了这么久,辛苦你了,快去休息休息,我给小侯爷送去就好。”
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在边境被匈奴人抓去欺负,是实打实毫不掩饰的恶意,如今到了京城,遇到的人个个都跟人精一样,脸上摆着乐呵呵的笑,也分不清真情和假意。
江琛抓着枣泥酥的手紧了紧,并没有递出去,有几分犹豫地说道:“枣泥酥在东街……”
“对呀,在东街呢,怎么啦?”
春福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
“你先前让我去西街买的。”
“嗐,我这脑子,肯定是当时嘴快,犯糊涂了,小琛弟弟莫怪。”春福脸上一副懊恼自责的模样,他看不出真假。
可是这一来一回,足足要多一个时辰的路。
正这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平日里不就你口齿最伶俐,怎么今日还犯这糊涂。”
发觉走来的是小侯爷,春福脑子一紧,顾不上辩白,赶忙跪下来。
“小侯爷恕罪。”
江琛没来之前,贴身一些的活都是江尹在干,他能捞到好些清闲的活计。
可是现在只能打打杂跑跑腿,能捞的油水也变少了,为此他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回这“杂毛狗”,也偷偷撂了好几个跑腿给江琛,可是面上还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
“不过这点心,本王不是吩咐你去的吗?”
明明还在冬日里,春福却觉得额上似乎是有汗水落下。
咬了咬牙,战战兢兢地回道,“之前您说带小琛公子熟悉熟悉京城,小的便自作主张让小琛公子去看了看……”
“是吗?”江云礼眼中看不出喜怒。
他平日里对下人确实宽容,一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问。
他是让江尹带着江琛熟悉熟悉京城,可平日里让他去跑的腿都是些近处的轻松活。
“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满意这跑腿的差事。”
不等他回答,江云礼便下了令,“马棚徐叔那边还缺个打杂的,从今日起你便过去吧。”
让人把春福带下去,江云礼才转头看向江琛。
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模样,似乎是没想到江云礼会为他出头。
刚回府一会,脸颊上和鼻尖上被冻红的痕迹还没散去,很是可怜的模样。
“怎么,冻傻了不成?”
江云礼有几分爱怜地对他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枣泥酥,也是这时才发现他手指和腕上还有些陈年的疤痕。
心下叹了口气,面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温柔地牵过他手往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