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二年春，京城。繁华喧闹一如往昔，仿佛两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血案从未发生。

醉仙楼雅间，丝竹管弦，笑语喧哗。 “沈兄，此番回京，定要再尝尝这醉仙酿！可比你在江南喝的那些寡淡玩意儿强多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举着酒杯，满脸促狭。

被称作“沈兄”的，正是化名沈砚的苏昭昭。她一袭月白锦袍，墨发以玉冠松松束起，面如冠玉，眼若桃花，手持一柄泥金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玩世不恭。她斜倚在窗边，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眼神掠过楼下熙攘人流，深处却是一片冰封。

“王兄说得是，江南美酒虽好，终究不及京城的……烈。”沈砚轻笑一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动作洒脱不羁，引来一片叫好。

户部侍郎沈砚，一年前凭借“祖荫”和恰到好处的“才华”入仕，很快以挥金如土、行事不羁、却又偶尔能办成几件漂亮差事的复杂形象，在京城纨绔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他家底颇丰，与宫中某位贵人似乎有些渊源，且很会“来事”。

“听说沈兄这次在江南又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另一个官员凑近，压低声音，带着试探。 “小打小闹，不过是倒腾些丝绸茶叶，赚点脂粉钱罢了。”沈砚摇着扇子，笑得漫不经心，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冷嘲。

脂粉钱？那是用来打通关节，豢养眼线，购买那些见血封喉的“好东西”的资本。

酒过三巡，众人醉意阑珊。沈砚借口透气，走出雅间，倚在廊柱下。楼下街道对面，曾是赫赫扬扬的护国将军府，如今只剩一片被高墙围起的焦土废墟，荒草丛生。

指尖猛地掐入掌心，刺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瞬间涌起滔天的恨意，又被强行压下，归于深潭般的沉寂。

“沈侍郎，大人让您回去核对漕运的账目呢。”一个小吏气喘吁吁地跑来。 “啧，真是扫兴。”沈砚立刻换上那副不耐烦的纨绔嘴脸，合起扇子，“走吧走吧，真是劳碌命。”

转身下楼时，她最后瞥了一眼那片废墟。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