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的正日临近,宫中的气氛愈发紧张忙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想在寿宴上博得头彩,或是打压对手。
沈砚却异常安静。她深知,在这种场合,越是引人注目,越容易成为靶子。她本打算继续藏拙,直到一条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打乱了她的计划。
消息是忠伯费尽心力传来的,只有简短一句:【寿宴助兴舞姬中,混有异动,目标疑似太后或陛下。疑与当年构陷手法类同。】
苏昭昭的血瞬间冷了! 同样的手法?难道他们还想再来一次“惊变”,栽赃给某个不相干的人?或是要针对如今已逐渐倾向彻查旧案的太后?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但如何阻止?她无法公开身份,更没有证据直接指认。贸然行动,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寿宴前夜,沈砚在值房内独自踱步,目光落在桌案上一个精致的小香炉上。这是她平日用来提神或掩盖身上药味的。里面燃着的,是普通的苏合香。
忽然,她眼神一凝。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狂妄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她迅速回到府中密室,取出母亲留下的毒经和一堆瓶瓶罐罐。她需要制作一种特殊的香。一种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但能与另一种更常见的香料——比如宫中常用的龙涎香——混合后,产生剧烈致幻效果的迷香。
她将其命名为“蝶梦”。中此香者,会陷入短暂癫狂,产生恐怖幻觉,口吐真言,事后却记忆模糊,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制作过程极其复杂危险,稍有不慎,自己便会先中招。沈砚全神贯注,指尖稳定如磐石,将各种药材精确配比、研磨、混合……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
天亮时分,香终于制成,被小心地封存在一个薄如蝉翼的陶瓷小球内。
太后寿宴,设在太和殿。百官朝贺,歌舞升平,极尽奢华。沈砚作为户部侍郎,位置居中靠后。她低眉顺眼,尽量减少存在感。目光却不时扫过殿中侍奉的宫女太监,以及那些准备表演的舞姬乐队。
萧承煜坐在离御座不远的地方,面色比平日更苍白些,偶尔低声咳嗽,仿佛不胜殿内喧嚣。秦岳则红光满面,与周围官员谈笑风生。
宴至高潮,一队身着彩衣、面覆轻纱的舞姬翩然入场,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身姿曼妙。沈砚的心提了起来——就是现在!
她借着举杯饮酒的宽大袖口遮掩,指尖微弹,那颗小小的香丸无声无息地滚落到前方不远处一个鎏金兽首香炉旁。香炉里正袅袅燃着名贵的龙涎香。
陶瓷遇热,悄然破裂。内部的“蝶梦”迅速挥发,与龙涎香的香气融合,化作无形无味的迷烟,缓缓弥散开来……
乐声越发激昂,舞姬们的旋转越来越快。突然,领舞的那个舞姬动作猛地一僵!紧接着,她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猛地扯下面纱,露出了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鬼!有鬼啊!!”她指着御座方向,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嘶喊,“别过来!别找我索命!不是我干的!是秦大人!是秦岳秦大人让我把那些书信放进将军府书房的!他说事成之后给我千金!饶了我吧!苏将军饶命啊——!!”
满殿死寂! 乐声戛然而止。所有歌舞瞬间停顿。百官目瞪口呆,御座上的皇帝和太后脸色骤变!
“哐当!”秦岳手中的金杯跌落在地,他猛地站起,脸色煞白如鬼,指着那舞姬怒吼:“胡言乱语!护驾!快把这疯妇拖下去!”
然而,那舞姬已然彻底癫狂,力大无穷,挣脱了上前阻拦的太监,继续哭嚎着爆出更多骇人听闻的细节:“……还有军械!那批劣质军械也是经手调换的……就在鹰嘴崖……呜呜呜……血,好多血……”
整个太和殿乱作一团!
沈砚垂首站在原地,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袖中的手指却紧紧攥起,指尖冰凉。成功了!
在一片混乱中,她感受到一道锐利如箭的目光,穿透喧嚣,牢牢钉在她身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自那个方向——萧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