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承煜所料，寿宴上的“闹剧”被迅速压下。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舞姬突发癔症，胡言乱语，其本身乃前朝余孽，意图借机行刺、扰乱朝纲，已被就地正法。相关失职人等皆受严惩。

至于她攀咬秦枢密的话？自然是疯子的诽谤，无人再敢提及。秦岳虽受了惊，但地位丝毫未动，甚至因“受奸人构陷”而更得皇帝几句温言抚慰。

一场可能掀翻巨浪的风波，就这样被强行抚平，湖面下却暗流汹涌。

沈砚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并无太多意外。扳倒秦岳这样的庞然大物，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此次行动，主要目的也并非立刻定罪，而是投石问路，在众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并搅乱局势，迫使对方露出破绽。

同时，她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对手的权势和皇帝的偏袒（或忌惮）。而萧承煜的态度，则愈发显得迷雾重重。他明明看穿了她的小动作，为何却选择帮她遮掩？仅仅是因为“意难平”？

这日，她循着忠伯留下的新暗号，来到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雅间。

忠伯愈发苍老憔悴，但眼神却因寿宴之事亮起了些许希望的光芒：“小姐……那日……” “是我做的。”沈砚低声道，“但效果有限，秦岳根基太深。”

“老奴明白。”忠伯激动地压低声音，“但并非全无效果！小姐，老奴查到，那日之后，秦岳暗中派了几波人，似乎在灭口……与当年粮草调度有关的几个边缘小吏，接连‘意外’身亡！”

沈砚眸光一凝：“灭口？”这是做贼心虚！ “是！其中有一个，名叫赵钱孙的，原是兵部一个书吏，据说吓得躲起来了，还没被找到！”忠伯道，“此人胆小如鼠，或许是个突破口！”

赵钱孙……沈砚记下这个名字。 “还有，”忠伯神色愈发凝重，“老奴隐约觉得，最近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查当年的事，行事极为隐秘，手法老辣……不像朝廷的人。”

另一股势力？江湖？还是……萧承煜的“天机司”？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忠伯，您自己要千万小心。”沈砚叮嘱，“非必要，暂时不要再联络。赵钱孙的下落，我会另想办法。”

离开茶楼，沈砚心事重重。刚回到户部衙门，就看到几个面生的、身着暗青色服饰、腰佩狭长弯刀的人正在与尚书交谈，神色冷峻。周围官员皆低头绕行，大气不敢出。

是天机司的人！ 他们果然介入调查寿宴迷香事件了！

沈砚面色如常地走过去行礼。那为首的天机司头领目光如电，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冷漠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沈砚沈侍郎。”尚书连忙介绍。 “沈侍郎。”那头领上下打量她一番，语气平淡无波，“听闻侍郎近日常调阅景和十年旧档？”

沈砚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可不是嘛！尚书大人吩咐核对近年军费，那些陈年旧账看得下官头昏眼花，差错还多，真是苦差事。”

天机司头领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审视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直到他们离开，沈砚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一片冰凉。天机司……果然名不虚传。她必须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