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看到重伤昏迷的沈君夜。

她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沈君夜，那张本来就白的巴掌大的脸，此刻如白纸一般展现在她的眼前……白中带灰，唇瓣惨白中带着紫乌，这当真是她见过的沈君夜吗？

“……”夜九的眼神从柔和变为凌厉，最终连身体都轻颤起来。

夜玄突然吼道：“女主人，别看了！”

这一声惊呼令夜九没有立刻回过神来，她的目光仍然落在沈君夜的脸上。

夜玄见状惊恐的喊了一声阳烛。

阳烛这才意识到，沈君夜这是入魔之后，又被人“救活”了？夜九既是沈君夜本身，她的情绪和意志都会被沈君夜左右！

“主人！主人！”阳烛突然跟着夜玄大喊起来！

夜九在混乱的思绪中，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声，她猛地收回自己的思绪。

她浑浊的目光转向清明，她彻底回过神来。

阳烛和夜玄见她的目光转为清明，长吁一口气。

只是停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夜九才望向它们。

她似乎是隐约知道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懂……

阳烛看着她问道：“主人在想什么……”

“入魔。”她淡淡道。

阳烛一惊，这一惊，它的颜色都惨白了几分，它慌忙道：“主人你瞎说什么胡话！”

阳烛是害怕的，害怕她入魔，无比的害怕！

若是夜九入了魔，什么结契进阶，什么称霸天下，都是虚诞了！

夜九目光虽说是清明的，但脑子里却是混乱的，可见还是有被沈君夜影响到。

她就是沈君夜，在找回沈君夜的同时，也注定找回了沈君夜的“魔性”。

她也是在方才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阳烛说过，它虽是九阳之灵极盛时的产物，但也是因杀戮和贪欲的产生而产生的，而杀戮与贪欲的最终归宿是……魔。

一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二是如夜玄和阳烛所想沈君夜的情绪影响到了夜九，夜九才陷入了混乱的思绪里。

她在想，沈君夜的魔性，到底有没有潜伏在她的元神之中……

甚至……

猛地，夜九的身影一震，这才意识到，她在担心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素问塔的考验，或者最终考验，与入魔有不可开脱的关联……

甚至，她想到了风平浪静的昨日。

她转身望向夜玄，低沉的声音问道：“夜玄，昨日，不……是姬离被送回溯方，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入魔很深很深了……”

如果不是入魔很深，姬离又怎会在死前求尹梵天救她。

那就说明，尹梵天和狐狩帝君交手的同时，沈君夜应该在入魔的深渊里垂死挣扎了……

那是夜九没有见到的景象……

夜玄闻言，似乎是看了夜九许久，沉默了许久后，它突然道：“女主人，我想……这个应该要靠你自己去记忆……”

夜玄的声音尤带着赤子般的赤诚与真挚。

而夜玄此句犹如一声惊雷。

夜九突然意识到，素问阵、素问塔存在的根本意义是助她找回记忆……而她此前能想起很多与沈君夜有关的记忆，哪怕是一个瞬间一个梦都能想起来，但是此时此刻她对沈君夜入魔的事却半分也想不起来……

她的手抚上额头……想不起来。

此刻，她很想知道，昨夜她观看到的尹梵天和狐狩帝君的那一战。

那一战的时候，沈君夜在做什么……

她忽地衔接了一下记忆。

在那次见到尹梵天，尹梵天赠她提灯，那夜的素问塔，那个梦里……沈君夜是不是被姬离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