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优美的钢琴铃声从校园的广播中流淌而出,预告着今天的课程结束。下一秒,穿着简单白色校服的学生,从各自教室鱼贯而出。
男孩个头很高,穿着校服裤,晃眼的蓝白色上边,校服外套拉链敞着里面一件简单的t恤,袖子微微挽起,他一截手腕,在外面十分修长,指节分明,而他的手臂上,一道道青紫的痕迹格外明显。江屿飞快的穿过人群,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他在跟学校只隔一条街的一家菜店前停下,回头望了一眼,见到没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乖巧地对着店老板叫了一声“大叔”。老板似乎就在等着她,看到他出现就弯腰拿起脚边的一袋子菜递给他。
“阿屿,今天卖菜剩下的一些菜叶子,我挑拣了一下,这些都是好的,够你跟你爸爸吃两顿了。”
“谢谢大叔!周末我来帮您看店。”
“没事没事,快回家去吧。你爸爸还等着你做饭呢。”
“好嘞。那大叔再见。”
江屿抱着那袋菜叶,再次朝店老板鞠躬致谢,然后转身一溜烟朝家里跑。
“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又要上学读书,又要回去做家务。”菜店旁边的一个摆小吃摊的大婶如是感慨。她在这里摆摊摆了好几年,以前江屿也会在她这里买点糖果解解嘴馋,但自从江屿的爸爸受伤瘫痪之后,江屿就再也没买过了。
菜店老板摇头,惋借道:“还不都是穷闹的。这孩子小的时候,
他的爹爹得了癌症,家里给他爹爹治病借了不少钱,最后人还是没能留得住。不过,那时候他爸爸还能在工地上干活,所以欠债也不怕,慢慢还总是可以还掉的,日子还算是有奔头。可谁能想到,他爸爸也出了事。”
桥西镇地方不大,发生点事情不一会儿就能全镇皆知,所以江家的事情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吃摊大婶想到一件事,说:“不是说他受伤是因为在工地上救了一个大老板吗,那个大老板还给他付了医药费。”
“医药费是给付了,还给了一笔赔偿金,加上他们公司之前给他买了保险,拿到的钱是可观的。可还了阿屿爹爹治病欠的
钱就所剩不多了,加上他伤病在家,每天的药费、营养费也是要花的,加上没有收入,早就用得差不多了。”
这时,菜店老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一家子的事情全落在阿屿身上了,苦啊!”
“他也能撑得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啊,才十多岁的小兔O,所以我们能帮的也就帮一点。”
只是大家都生活艰苦,能帮到的也不多,只是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
江屿住在一个违规搭建的小窝棚里,环境破旧逼仄,里头也光线昏暗。当初为了给他爹爹治病,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了,一家人搬到了这里。现在,里面躺着他腿脚不便的爸爸。屋内摆着一高一矮两张床,稍大一点的上面躺着江爸爸,另一张小床是给江屿的。其实这张小床是用木头架子搭起来,晚上用于睡觉,白天充作书桌。厨房就在门口,与卧室之间用塑料薄膜隔着,免得晚上透风。
此外,一些生活杂物就整齐地靠墙摆放,一旁还放着一只长条形的泡沫箱,里面种着邻居们送来的铜钱草、吊兰…
虽然整个房间很简陋,但不难看出,生括在这里的人很热爱生活。
江屿早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环境。他放下书包跟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后,拿着睡衣跑浴室里了。
江屿随手脱下身上的衣服,纤细的
腰身,白皙的皮肤,如此诱人的身体上是
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江屿倒也没有多大
反应,今天没有遇见他们,他已经很庆幸
了....…
镜子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娇小的垂耳兔在命运的安排伤得遍体鳞伤……
花洒冲刷着他的身子,水珠顺着他腰身滑落……可怎么也洗不掉那些人留下的伤痕……江屿穿上衣服,算了,为了爸爸再忍忍吧……
走出浴室,他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走进厨房,麻利地将那袋子菜叶倒在塑料盆里,然后淘米煮饭,把淘米水倒在菜叶上接着洗菜。
江爸爸从床上直起身,看着儿子熟练地把那些没人要的菜叶子清洗干净,分成叶子和菜梗放两堆。
被苦难磨砺得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满是心疼,他暗自狠狠地捶了几下腿,但不痛不痒,他真
的残废了,像个垃圾一样还要拖累儿子。
做完这些事,江屿擦干净手,搬着塑料凳坐到小床前,边打开书包边问爸爸:“爸爸,你饿了吗?”
“没有。”
“那爸爸今天腿疼吗?”
“不疼。”
“那就好。”
小小的垂耳兔不懂这个不疼并不是一件好事,只知道他爸爸不受苦痛折磨就放心了,“爸爸,你要加油。我也一起加油。”
他的尾音每次都习惯性地上扬,听上去有一股活力,在这个房间里显得生机勃勃。
“好,爸爸听你的。”
“那我先做作业,等饭熟了我再炒菜。”
他面带尊敬地看着父亲,从父亲虚弱的脸上得到认可和鼓励后,心满意足地低头,专心写起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