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从门缝探到屋子中央,攀住床腿,想爬上床去撩拨寒莫莫那诱人的长睫毛。
却被她一脚踩上,扬起的细尘在粉色的光线中翻滚。
她眯缝着睡眼,拉开木门,推开简易防盗门,迈腿直接踏在弄堂的小道上。
“呜呜嗡嗡——”头上响着哨声。
她抬头看,一群鸽子正在上空盘旋。
与它们比高的是一根大烟囱,老早就被废弃了,孤独地屹立在这片矮小的平房当中,有种过气的感觉。
这里的房主大多搬去了新房,只剩一些老人留守着。
空出来的房子特别好租,因为相当的便宜,地脚又好,很快被低收入的外地人填满。
寒莫莫算绝无仅有的年轻房主,蜗居于此,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废话少提,生活还得继续,她开始在露天水池旁刷牙。
这水池之所以露天,是因为室内实在没地方放,故而摆在柴房边。
柴房是爷爷贴着房子私搭的。
大家当时都是这么干的,弄堂因此被勾勒得奇形怪状,通行困难。
“吱嘎——”
柴房门忽然开了,拍在水池沿上。
寒莫莫用脚把门踢关。
柴房门吱嘎一声又开了。
寒莫莫露出疑惑——
没有风,这门是怎么了?
是那只野猫在捣乱?
她含着牙刷走过去看,吓一大跳——
地上盘腿坐着一个小伙子,衣衫褴褛,比自己还蓬头垢发。
我靠,叫花子跑我这里蹭住来了?
她厉声驱赶。
那人压根儿不理她,继续自顾自地玩门。
似乎那吱嘎声是他手上奏出来的仙乐,让他沉醉不已。
难道是傻子?
这让她害怕,赶紧找了个扫把来驱赶。
他仍旧旁若无人,继续津津有味地玩着门,入迷地听那枯燥的吱嘎声。
“我可打人了!”她虚张声势地吓唬。
可人家巍然不动安如山。
她哪敢真打,既然赶不走,懒得管了,回屋吃早点去。
正在吃,防盗门哐啷哐啷地响。
只见那个傻子双手趴着铁栏杆,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食物。
他想吃?
寒莫莫看看手头刚剥好的鸡蛋,心里头嘟囔傻子肚子怎么不傻掉,竟然聪明到能知道饿。
那白胖胖的蛋,最终在她的软心肠下,十分不舍地从栏杆缝里递了出去。
傻子不会讲客气,拿了直接就塞嘴里。
糟糕,却卡住了。
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脸憋得通红,干呕着。
这把她吓坏了,这家伙可千万别噎死在自家门口!
万一真死了,自己得负法律责任,毕竟东西是自己给的。
这法律甚于人情的社会,做善事也有很大的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