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祝愿藏在平安福里,他也高兴地祝福自己的师妹。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这很好,但程云霈依旧像寻常人家里送亲妹出嫁的兄长,因师妹获得幸福而喜,也因她的离开而忧。
而许凝月呢?
她看向程云霈,眼中闪着泪光,明白了对方的心事,郑重收下平安福,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的心意和担忧我都明白。放心吧,真出事了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剑法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
“你的天赋高,还勤奋努力,我不担心他伤害你的身体,玩只希望你开心。”
叶烨过来插话,拍拍胸脯郑重表示:“我一定绝对这样!如果真惹得凝月伤心,我就立马去纯阳宫向你负荆请罪!”他声音洪亮,眼神坚定。
“好。”程云霈看着他,一脸认真:“若是让我师妹伤心,你不来纯阳宫我也会来找你麻烦。”
这一番下来,许凝月二人终于上马离开,背影一点一点由实变虚,最后消失在街的尽头。
程絮哭完,眼睛还是红红的,发誓道:“我以后就待在纯阳宫,一辈子也不离开!”
“但你再过不久也要下山游历,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待在纯阳?”程云霈摸摸程絮低下来的脑袋,继续说:“一辈子很长,谁知道以后的事情?你还小,别想那么多。”
回到叶府前,裹着一块荷叶酥的手帕被塞进程絮手里。
他被这段时间吃食被程云霈管得很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精致的糕点了,看见这块荷叶酥就不禁高兴地跳起来:“荷叶酥!以后还会有吗?”
程絮被糕点吸引,注意力马上放到了程云霈身上,低落的情绪也一扫而空。他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发表了自己的期盼。
“只有今天是例外。”程云霈看着他的变化,笑了笑,心里感叹着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哦……”程絮声音闷闷到,又问,“师姐离开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这片银杏林的叶子全部掉光。”程云霈的视线转到周围的树上,婚宴时还是嫩绿的银杏叶如今已染上了深深浓绿。
“什么时候这片银杏的叶子能全部落光?我想回纯阳了。”
程云霈回道:“我不知道,可能要很久?纯阳……我也想回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躲着叶熠,除了吃饭会见面,其余不是在房间里打坐,就是在自己住的房间外的空地练习剑法。次数多了,叶熠是不想发现这件事都难,最后不再找他。
程云霈心虚,每次吃饭都不敢看叶熠,匆匆吃完也匆匆离开。他一开始冷静很多,也知道了叶熠的心意,但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内心。
到底要怎么办?
所幸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
江南四季分明,气温渐渐变冷,程云霈身上衣服的件数也逐渐增加。
彻底换上冬装的那一天,程絮跑遍了整片银杏树林,雀跃道:“可以回去咯!可以回去咯!”与他欢欣雀跃不同的是叶家大哥和二哥。
两人面如菜色,心里不约而同想着,早知道就多在府里种点银杏树林,不然还能再拖会儿。
叶熙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能绑他吗?”“
“三弟会不高兴的。”叶旭回道,早知道当初就找些胶给其中几颗树上的,现在叶子掉光了,人马上就要走了。
两人叹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程云霈收拾东西,带着程絮离开叶府返回华山。
临走之前程云霈选择和叶熠见一面——在棋室。
两人面前摆放的是多年前那盘没走完的棋局,程云霈执黑子,叶熠执白子。然而在刚开局,连第一部棋都没有下的情况下,程云霈就选择认输。
“叶三公子,这盘棋我下不了。”他声音比平时大了些,指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当年的我能够平静地学习棋艺和你对弈,但现在的我不行了。”
静则胜,急则败。
这是当年叶熠交给他的道理。
而现在,程云霈正处在这样的状态中,无法理清心里那团杂乱无章的线,于是选择认输。他看见了平静水面下藏着的真心,但待在叶府只会让自己愈发焦躁。
他要回去想这些。
叶熠听见那些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注视着程云霈,说: “忘了的棋可以再教,下不了的棋局可以留着。”
“霈霈,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