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没有。”苏浅浅打断他，语气笃定，“张大人只是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告病在家。但谣言不会分辨这个。现在全京城都相信，您因为被张大人当庭顶撞，就心胸狭窄地派人深夜行凶。”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殿下，这是危机，也是机会。这是我们‘东宫公关部’的第一个实战案例——‘太子尊老敬贤’形象建立计划。”

萧景琰：“……公关部？”又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负责帮您处理舆论、维护形象的团队，目前成员暂时就我一个。”苏浅浅面不改色地解释，然后用炭笔在小册子上快速写下几个字。

“计划如下：”

“第一，信息核实：我已让我的丫鬟明日借采买之机，去张府外围打听确认张大人病情。”

“第二，行动策划：明日傍晚，您需亲自前往张府‘探病’。”

“第三，物料准备：我会准备好‘名贵药材’（对腹泻有效的普通补药），以及一套能凸显您‘忧心忡忡’、‘尊重老臣’表情管理方案……”

“第四，传播安排：东宫侍卫需‘恰好’抬着张大人的轿子送其回府（如果他刚好要入宫的话），并安排说书人及时跟进……”

她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萧景琰听得额角青筋直跳。“你要本王……去演戏？还要安排说书人？苏浅浅，你把朝廷体统、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殿下，”苏浅浅叹了口气，语气像在教一个不开窍的学生，“体统和威严不是摆出来的，是做出来、让别人说出来的。您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只有‘威’，没有‘严’，更谈不上‘仁’。”

“百姓和朝臣不信您说的话，但他们可能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事，相信街头巷尾‘听说’的故事。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提供他们愿意相信、并且对您有利的‘事实’。”

萧景琰再次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话虽然离经叛道，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多年来的困境正是如此——百口莫辩。

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苏浅浅放下炭笔，做出最后总结陈词：

“殿下，这是最快、成本最低的试水项目。效果好不好，试过才知道。五千两黄金买一个逆转口碑的可能，您稳赚不赔。”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这位高大却陷入困境的太子殿下，伸出手，不是要拥抱，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合作伙伴那样：

“合作吗？甲方殿下。”

萧景琰看着那只白皙纤细却仿佛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手，再看看床上那顶被她随手丢开的珠冠，最后目光落回她那双写满自信和期待的眼睛上。

红烛燃至大半，烛泪缓缓滑落。

许久，他终是抬起手，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拿起了她放在一旁的那份详细的“首月执行方案”。

“……明日一早，让你的丫鬟来领对牌出宫。”他声音依旧冰冷，却已然做出了决定，“若有半分差池，苏浅浅，后果自负。”

苏浅浅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真心实意的笑容。

“殿下英明！您绝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东宫公关部的第一个项目，正式立项。

而殿外远处，隐隐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这一夜，东宫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