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网络广告的爆发，传统广告公司越来越不好做了。

陈小明站在窗前，回望自己在深圳的这些年。从小马广告的设计师，到彩虹广告的合伙人，总经理，陈小明这些年一直在广告界打拼。

前几年靠着东维和彩虹的坚挺后盾，彩虹广告根本不愁业务。后来柳彩虹断腕改制，陈小明和小孟一个负责内容，一个负责客户，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赚了点小钱。

陈小明和王美玲结婚后，财务大权一直放在王美玲身上，本来存的周游世界的养老钱，没想到被王美玲扔进了挖矿机。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夜打了水漂，陈小明何止恨王美玲，要不是因为她是女人，陈小明早动手了！

没孩子，没钱，陈小明任职的广告公司，当年的盛况早已不在，大家把更多的广告费，投进了网络，直播，企业带货......开个抖音号，快手号，小红书号，没有成本，请人带货也是分成模式，所以陈小明的财路被互联网堵死了。

于未来现在大刀阔斧发展网红带货，广告费一分没有，柳彩虹也是全力支持，陈小明也曾经拉着王标，想做直播带货，但是两个人都有些看不起这些，觉得没有任何门槛的吆喝，有些太low了。

陈小明正在想着，有人敲门进来，是小孟。

小孟虽然一直在相亲，一直恋爱，但至今没有结婚，原因陈小明没问，但他猜是小孟钱大脾气大，又全力巴着柳彩虹和高枫，包括于未来，没有时间结婚。

小孟微微一笑：“我联系了办公家具回收，一会他们就过来搬了。柳总没办法过来，她去北京复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彩虹的病，还是被小孟和陈小明知道了，这也是为什么陈小明好多委屈压在心里没找她的原因。

“辛苦你了。”

小孟看着落漠的陈小明，笑了笑：“柳总还是挺关心你的，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柳总希望你去集团。”

陈小明摸了摸刚长出胡碴的下巴：“我能干什么？”

“你不想干设计的话，我再给柳总说说。”

陈小明摇了摇头：“我主意定了，不必劳烦柳总了。”

小孟点点头，收拾着桌面上的合同和文件。想当初，他们俩跟着柳彩虹一无所有的创业，从柳彩虹的小屋，至国贸大厦，业务少的时候，把办公室分租，业务好的时候，他们曾经把国贸一层都租了下来。

那年，张旭的快递公司刚获得巨投，他们搬到了深圳南山产业园，整整一栋大楼，所以他们又把张旭不要的办公区给租了下来，那天，小孟和陈小明，曾经站在这儿畅想未来。

陈小明说：“这个办公区是福地，把张旭旺到了胡润排行榜，咱们俩努努力，将来也能步他后尘！”

小孟甩了甩头发：“那必须，到时候上市敲钟，咱们俩还穿这一身。”

往事如烟，如今回忆起来，眼眶顿热。

小孟把曾经的合同，文件，一点点撕碎，再用水泡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小孟，我走后，你好好跟着柳总干。”陈小明走到小孟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后来又把手放下了：“她忙起来顾不得喝水，吃饭，你要盯着她。”

小孟回头看到陈小明眼圈微红，赶紧说：“你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留下来？”

陈小明长叹：“她已经有了守护者，我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说，我也多年没回老家了，老家发展也不错，我父母年迈，需要我回去照顾。”

小孟点头的时候，几个男人就进来了，他们是家具回收公司的，看着他们动静很大的搬动家具，陈小明心里突然很疼，其实他舍不得离开深圳，舍不得关掉公司，舍不得......”

人生有太多的舍不得，总想要，总想把所有的都攥在手里，但是手掌就那么大，容不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人。

痛而放手，才能继续前行！

陈小明看到男人们搬动自己的办公桌，桌下面滑出一张小小的报纸照片，那是柳彩虹刚进东维的时候特区报记者对她做的专访，陈小明把她的照片绞下来，一直放在书本里。

现在，看到照片上沾满灰尘，不知道何时滑到桌下，静静地躺在一个打扫不到的卫生死角。

陈小明拿纸巾轻轻地擦着柳彩虹的照片，然后递给小孟：“这个你留下吧，替我好好照顾彩虹，我走了！”

陈小明头也不回，快速冲出办公室。好像慢一步，他就会舍不得走了似的。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网上的一篇公众号文章，除了写了赖大鹏的近况，还把他曾经风光无比的历史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

赖大鹏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看的非常认真。

东北阿姨端上鸡汤，劝说：“这种让心情不好的新闻就别看了。”

赖大鹏呵呵一笑：“在说我过去如何辉煌，别说，这个叫老深的人写的还不错，估计对我的历史非常清楚。我给他打个赏。”

赖大鹏打完赏，然后端起鸡汤喝了一口，冲着东北阿姨竖大拇指：“老王，你这个东北女人，厨艺越来越厉害了，这鸡汤炖的又清淡又好喝，将来去开个饭店吧。”

东北阿姨笑了笑：“我不是那块料，能在您这儿赚口饭吃，已经心满意足了。”

赖大鹏微微一笑：“你真老实，是我见过的女人堆里，唯一一个没有野心的女人！”赖大鹏喝完鸡汤站起来：“行，你就跟着我吧，跟着我吃苦受罪！”

东北阿姨脸色微红：“哪里苦了，每天都很幸福。”

赖大鹏的眼睛与东北阿姨相触，东北阿姨的脸红的像颗大鸭蛋。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心机，除了做饭就是洗衣服，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有时候空闲了还会跟着工人去捕虾种树。

老公走后，她也没再找人家，在外打工把儿子拉扯大。

一辈子没逛过大商场，没见过大世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她在身边，赖大鹏心情就舒服。

当年，自己叱咤风云的时候，她还在人家家里当小时工。

真怪，如此不相同的两个人，却在这偏远的江门，默默地生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