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的唇嗫嚅着,半天说不上半个字。浮士达维尔则是抚摸着沙棠柔顺的发顶,笑嘻嘻地说:
“假冒黎明之窗成员,把马克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吧?”
沙棠心虚地挪开眼睛,不敢看浮士达维尔,他尴尬地摸摸鼻头:
“原来老板你都知道啊……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拼死拼活逃出雪……”
浮士达维尔捏着沙棠的下巴,迫使沙棠与自己对视,他打断了沙棠的话,那张堪称妖孽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
“我没有拆穿你,之后也让你成为了真正的特务,就算你再怎么闯祸,我也留你到现在,是不是到你报答恩情的时候了?”
沙棠下意识地屁股一紧,兜兜转转怎么又要回到梦开始的地方?他两手举在身体两侧,做出抗拒的姿势:
“老……老板……那时候也是情势所逼嘛……其他任务我肯定好好完成,回雪山就算了吧……”
浮士达维尔的左手轻轻拍着沙棠的脸蛋:
“你在雪山那么久,那的人也都熟悉你,谁还能比你更适合?”
他笑容满面地松开沙棠,黑胶唱片已播完一整首曲子,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此刻变得明显,浮士达维尔忽然说:
“外面很吵吧?他们都在着急于更快地解决手上的工作。”
沙棠不知总监督和自己说这个是要表达什么,没有作此回复。浮士达维尔继续道:
“那个城市被从地图上抹除,连带着它的历史,所有人对它和它里面的人的记忆一起沉入虚无。”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
“为了不被发现异常,要让全世界都认为那座城市从未存在。组织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而这都是因为……你。”
沙棠被总监督看得很难受,他向后退了两步:
“知道了,我接下这个任务就是了嘛!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他一路退到办公室门口,转过身,手搭在门把手上,转动把手,却并未走出们,而是站在原地回眸道:
“我是在弥补我跟踪你犯下的错,至于死在这场灾难的人……我不太在乎。”
说完这句,沙棠打开房门,走出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
浮士达维尔在椅子上坐下,手肘撑于桌面,双手十指交叉,笑着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沙棠收拾好东西,乘坐上黎明之窗的飞机。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沙棠的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靠着黎明之窗出来,现在又要被黎明之窗送回去,人生如戏啊……
这次任务的成员也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不是派小队呢……一个人孤立无援。
他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后脖颈,那块皮肤下被植入微型追踪器,他的行踪完全受组织监视,就算没有队员在身边,他也肯定不能趁机逃跑。
本来还打算在附近躲几天,回去直接把以前得知的讯息告诉老板蒙混过关的……
路程比他预料的还要短,没过多久便到达目的地,沙棠从飞机上下来。
接下来到雪山的路程都需要他自己走。
沙棠深呼吸,为自己鼓足勇气,也不知道信徒们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个叛徒。
为了情况可控,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比如他们会把自己这个叛徒暴打一顿,或者要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来洗刷自己的罪过……
最糟糕的是雪山压根不欢迎自己,导致自己的任务不能顺利进行,同时总监督那边又不管自己的困难。
假设出现最糟情况,就只能试着恳求神开开恩……
沙棠越想,后背的冷汗流得越多,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难以接受。
想着想着,沙棠已经走到雪山下。
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山还和曾经一样,雪永远在下,永远不多不少地积这么多。
唯一不同的仅是它的地理位置。
资料上确实说过它是可移动的,出现地点和时间无规律不可预测,这才导致组织对它的调查困难重重。
沙棠光顾着看雪山,直到身边安静得可怕,他才收回目光,发现千夏和其他信徒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沙棠被吓得不清,他强装镇定,笑得那般勉强: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