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青涩中文

青涩中文

首页 书架
字:
背景色: 关灯 护眼
首页 > 残局 > 意外到来的病人

意外到来的病人(1 / 1)

 那一夜,沈溯几乎没有合眼。

玄色马车带来的余波,远比他预想的要长久。他躺在黑暗中,久久未能入睡

天色微明时,雨势渐停。沈溯起身,镜中的自己面色比往常更差,眼下更是乌青。他用冷水净了面,那股刺骨的凉意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推开后院的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而在这片湿润的晨光中,凌风的身影显得格外鲜活。他赤着上身,汗水在紧实的背脊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沈溯在廊下站定,默然地看着。凌风练的剑法大开大合,卷起院中积水,竟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白痕。沈溯看得出,这少年的天赋极高,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以此天资,不出十年,必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凌风将一套《狂澜剑法》完整地使完,收剑而立。他一回头,正对上沈溯的目光,那双总是冷冷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凌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你看什么?我这套剑法,使得还行吧?”

沈溯的视线从他的身姿上移开,声音平淡:“刚猛有余,神韵不足。”

“你!”凌风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一个拿药杵的,懂什么剑法!”

“我不懂剑,”沈溯缓缓道,“但我懂剑招。你的剑,杀气泄得太早。每一招都用尽全力,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真正的杀招,是在敌人最松懈时,无声息地递出去的。”

凌风脸上的怒意凝固了。“杀气泄得太早……”他喃喃自语,沈溯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他的师父只说他心浮气躁,却从未有人能像沈溯这样,一语道破他剑法中最根本的问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溯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咳了两声,转身回屋。那身形因咳嗽而微微弓起,显得格外清瘦。凌风看着,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就在此时,医馆的前门被人“砰砰砰”地暴力捶响。

门被拉开,冲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身煞气。在他们身后,一块临时拆下的门板上,躺着一个身穿薄甲、昏迷不醒的男人,胸口的甲胄已经碎裂,血肉模糊。

为首的士兵看到院子中的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声音嘶哑地吼道:“大夫,快救救我们将军!”

沈溯的目光扫过他们,又落在伤者身上。他蹲下身,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约莫三十出头,五官周正,沈溯注意到他的手,虎口和指节的茧子厚实均匀,绝非寻常军士。

他伸出手指,在那伤者颈侧的脉搏上轻轻一搭,随即收回。

片刻后,他站起身,语气冰冷:“伤势太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你胡说!”那士兵双眼通红,一把揪住沈溯的衣领,“我们将军在战场上受过比这重一百倍的伤都挺过来了!他不会死的!你必须救他!”

凌风的剑“噌”地一声出鞘,剑尖直指那士兵的咽喉,“放开他!”

沈溯却抬手,制止了凌风。看着那名情绪激动的士兵:“他外伤虽重,却不致命。真正要他命的,是穿胸而过、已经震碎了他心脉的一股阴寒内劲。”

他的诊断精准得不容置疑,瞬间击溃了两个士兵最后的希望。

揪着他衣领的士兵松开了手,和另一名同伴一起,看着门板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长官,两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扑通”一声,朝着沈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将额头重重地磕在湿冷的青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血,很快从他们的额角渗了出来,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

沈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波澜,内心却并非毫无触动。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其中充满了疲惫与对自己的嘲讽。

“……把他抬进来。”他说,“我只能……尽力一试。”

两个汉子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光亮,急忙将副将抬进了内堂。

内堂远比寻常医馆看起来要雅致洁净。空气中没有寻常医馆浓重刺鼻的药味,反而萦绕着一股极淡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清冽香气。客房室内的陈设简单至极,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

“把他外甲解开,平放在床上。”沈溯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两个兵士依言照做,但伤者胸口的衣物早已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稍一拉扯,昏迷中的副将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眉头紧紧蹙起。

“别动了。”沈溯制止了他们。他转身从药柜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他走到床边,一手按住伤者的肩膀以固定,另一只手则握着小刀,看也没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手腕却快而稳地一划。那锋利的刀刃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沿着衣物的缝隙游走,只听“嘶啦”几声轻响,破损的内衬和轻甲便应声而开,分向两侧,整个过程竟没有触碰到伤口分毫。

两个兵士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

衣物被划开,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创口不大,但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还在不断地向外渗血。

沈溯没有丝毫迟疑,他让凌风端来一盆水,用干净的棉布沾湿,开始为伤口进行清创。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一点点擦去污血,又用镊子将嵌在血肉里的碎甲和布片一一夹出。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副将身体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

“按住他。”沈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两个兵士连忙上前,一人按住一边肩膀,才勉强将他们的长官固定住。

清创完毕,沈溯从一个白玉瓷瓶里倒出一些浅绿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伤口上。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在接触到药粉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止血结痂。其中一名兵士忍不住低呼出声:“这……这比军中最好的金疮药效果还好上十倍!”

处理完外伤,沈溯的神情却愈发凝重。他知道,真正凶险的,是那股盘踞在伤者体内的阴寒内劲。

他从旁边的长条木盒里取出一排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银针。

“接下来的过程,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两个汉子和凌风立刻退到了门外,紧张地等候着。

沈溯摒除所有杂念,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眼前的病人身上。他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沈溯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比床上的伤者还要苍白。他一口气刺下了三十六根银针,封住了副将周身各大要穴,当他收回最后一根银针时,身体猛地晃了晃,被一直守在门口的凌风一把扶住。

“怎么样了?”其中一名兵士紧张地冲进来问。

“暂时……保住了一命。”沈溯喘了口气,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但那股内劲还在他体内,七日之内若不想办法化解,他还是会死。”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已经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条命。两个汉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又要下跪,被沈溯制止了。

“我明日再来。”沈溯疲惫地摆了摆手,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凌风身上,由他扶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为了一时于心不忍,救下了一个可能打破自己三年来“与世无争”生活的人。沈溯靠在床头,听着隔壁厢房传来的压抑的激动和低语,心中没有半分安宁,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不安。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