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日记本的进程陷入了僵局。哈利感觉自己像是在试图用一根羽毛撬动一堵花岗岩墙壁。那些古老典籍中的理论晦涩难懂,提出的净化方法要么需要早已失传的稀有材料,要么其本身的风险就足以让任何理智的巫师望而却步——稍有不慎,非但无法剥离灵魂碎片,反而可能被其污染,甚至加强魂器与容器之间的联结。
在一个格外令人沮丧的下午,哈利从图书馆回来,感觉自己的研究又回到了原点。他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窗边,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忍不住拿出羊皮纸,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他没有提及魂器——这太危险,也无法在信中说清——而是更多地分享了霍格沃茨的日常:课程的有趣(省略了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惊心动魄)、与罗恩赫敏的趣事、对卡兰多和罗尔夫在赫奇帕奇生活的描述(他知道母亲很关心卡兰多),甚至隐晦地提了一句城堡太大,有时候想找个安静地方看书或者和朋友碰头都不太容易,还容易撞上费尔奇或是皮皮鬼。
这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对家庭温暖的无意识渴求。他将信折好,让海德薇送了出去,并没指望立刻得到什么解决方案。
然而,几天后,海德薇带回的回信却出乎意料地厚实。除了母亲莉莉充满关怀的问候和父亲詹姆对他提到的课程内容的一些魁地奇版“专业建议”(“儿子,记住,对付博格特就和对付威尔士绿龙一样,关键在于假动作!”)之外,还有一个用厚牛皮纸仔细包裹的、方方正正的包裹。
哈利好奇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张大大的、看似空白的、质地奇特的老旧羊皮纸。羊皮纸上还附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小纸条,一看就是父亲詹姆的风格:
「亲爱的尖头叉子二世,
听说你在城堡里迷路了?这可不行,丢了我们劫掠者的脸!
附上这份‘高级逃亡指南’,你爸爸我和月亮脸、大脚板、虫尾巴(呸!)当年智慧的结晶。
轻轻点一下,说出那句标志性的话——我想你知道该用什么词——它就会为你展现霍格沃茨所有的秘密。
好好使用它(别让你妈妈知道是我给的!她总觉得这玩意儿会教坏你)。
爱你的,
爸爸(又名:尖头叉子)」
哈利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活点地图!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地图,抽出魔杖,轻轻点在上面,低声说道:“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仿佛有看不见的墨水迅速蔓延开来,精细的墨线如同蛛网般从魔杖尖触碰的地方扩散,瞬间布满了整张羊皮纸。蜿蜒的走廊、隐蔽的密室、四通八达的密道……霍格沃茨所有的细节一览无余。更神奇的是,无数小小的墨水点,上面标注着姓名,正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真实地反映着城堡内每一个人的实时位置。
“太棒了……”哈利忍不住喃喃自语,地图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塞德里克·迪戈里」正和「卡兰多·弗里曼」、「罗尔夫·斯卡曼德」走在一起。哈利想起信里提到过卡兰多和塞德里克关系似乎不错。他收起地图,决定去“偶遇”一下。
他很快就在一条通往温室的走廊上遇到了他们三人。卡兰多正兴奋地比划着说着什么,塞德里克·迪戈里——那个五年级的赫奇帕奇级长,以英俊、善良和出色的魁地奇才华闻名全校——正微微弯着腰,耐心地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罗尔夫则在一旁补充着细节。
“哈利!”卡兰多第一个看到哈利,高兴地跑过来。
“嗨,卡兰。”哈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看向走过来的塞德里克和罗尔夫,“迪戈里学长,罗尔夫。”
“叫我塞德里克就好,哈利。”塞德里克微笑着伸出手,他的握手有力而真诚。
他们自然而然地并肩走着,聊起了天。塞德里克并没有因为哈利年纪小而敷衍他,反而很认真地和他讨论了几门功课,甚至提到了OWLs考试的准备经验。罗尔夫则和卡兰多讨论着保护神奇生物课上即将接触的生物。
哈利看着塞德里克——他高大、英俊、正直、能力出众,几乎是完美的霍格沃茨学生模板,是所有教授眼中的好学生,是所有低年级学生的榜样。然而,哈利的脑海里却无法控制地闪过另一幅画面:寒冷的墓地,一道刺眼的绿光,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年轻身躯骤然倒下,灰蓝色的眼睛失去所有神采……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哈利的脊椎爬升,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胃里一阵翻搅。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痛苦。
“哈利?你没事吧?”塞德里克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哈利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突然有点……嗯,想到点事情。”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听说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今年的训练很刻苦?”
提到魁地奇,塞德里克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啊,我们今年得找个新的找球手,选拔赛就在下周。怎么,格兰芬多也缺找球手吗?”
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找球手。他当然记得飞翔的感觉,那是一种融入天空、自由追逐的极致快乐,是前世少数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的事情。这一世,他有完整的家庭支持,但是……他还有魂器的研究,还有沉重的秘密,参加魁地奇会不会太分心?
“我……还没想好。”哈利含糊地说。
“你应该试试,哈利!”卡兰多在一旁鼓励道,“你飞得超棒!比罗尔夫养的那只树猴豹还灵活!”(罗尔夫在一旁无奈地耸肩)
塞德里克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飞行是件快乐的事。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点赫奇帕奇式的狡黠,“说实话,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是对手,但我个人更希望是你而不是斯莱特林的哪个家伙当对手。至少我们能有一场公平精彩的比赛。”
塞德里克真诚的鼓励和眼中对飞行的纯粹热爱,稍稍驱散了哈利心中因回忆而产生的阴冷。或许……他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来平衡那日益沉重的黑暗研究。一些能让他感受到活力、感受到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快乐的事情。
纠结了几天后,哈利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场的选拔赛上。他没有用小天狼星送他的那把光轮2000,而是一把詹姆淘汰下来的、但保养得极好的旧横扫七星。然而,当他握住扫帚柄,双脚离地,感受到风掠过发梢的那一刻,所有的犹豫和沉重仿佛都被抛在了身后。
他的飞行本能仿佛与生俱来。急停、转弯、俯冲、攀升……他做得流畅而精准,他轻易地抓住了奥利弗·伍德放出的所有测试用飞贼(虽然伍德为了考验他,放出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甚至在最后一场模拟对抗中,从两名高年级追球手的包夹中灵巧地钻出,以一个几乎贴地的惊险动作抢先将金色飞贼攫入手中。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格兰芬多队员们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伍德激动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哈利:“梅林啊!波特!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找球手!天才!绝对是天才!”
哈利喘着气,脸上因为兴奋和运动泛着红晕,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感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