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砰——”
“你疯了!啊——”女人的惨叫声从房间外传来。
“啪——”
顾辽把头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把从二手机市场搞来的MP3从枕套里面掏出来,戴上旧得发黄的白色有线耳机,翻出了一首“Dream With You”,像往常一样,试图用音乐来把自己和外面的打骂声隔离开来。
“嘶——”顾辽被扯着头发从被子里面揪出来,一男一女站在她床前怒目而视。
“有病啊?”顾辽揉着脑袋呼痛。
这一年顾辽十二岁,正要迈入初中。
眼前的一男一女正是顾辽的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站在顾辽面前大喊大叫着,女人的脸上爬着几个红红的巴掌印,头发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上全是血迹,头发上还挂着几个玻璃碴子。
顾辽大概了解发生什么了,应该是男人又赌钱回来,问女人要钱,顺便提了嘴女人的情夫,打了一架。
嗯,就是这样,顾辽扯过被子打算继续睡。
“你跟你爸去,我没钱养你。”女人刻薄的声音在顾辽耳边响起。
“跟你妈去,我也没钱。”男人不耐烦地说。
顾辽倒是有些意外,终于舍得离婚了?
顾辽的母亲是个颇有些姿色的女人,因此结了婚之后身边的男人也还是络绎不绝,顾辽的父亲梳着光鲜亮丽的背头,穿着身不太合身的灰色西装,看得出些岁月的痕迹,但也还算是清秀,热衷于赌钱,虽然赌的不大,但是赌的时间长,积蓄也都败光了,但是也结交了几个富婆,用点小手段和甜言蜜语也就让那些富婆心甘情愿地给他花钱了。两口子在外过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一个月也就碰一两次面,一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十岁之前顾辽都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顾辽从小就很聪明,比同龄人懂事的早,外公外婆不想让她的天赋被耽误,就求了她妈很久,才让顾辽有了去一个好初中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从顾辽身上索取了代价。
从小缺乏父母的陪伴,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很爱她的人,她的外公和外婆,她对她父母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亲身处于这个环境中,无可避免地会被影响。
顾辽受过很多伤,有被两个疯子打架误伤的,有拿她撒气的,只是两人至少还有点底线,不至于对她下狠手,起初她只是觉得听着她们的打骂声很烦躁,她会控制不住地想骂人扔东西,知道十二岁那年,顾辽的外公因病去世了,而当时本来可以用来给外公治病的钱,被外公给了顾辽的母亲,希望她可以让顾辽过的好点,但结果可想而知,没等顾辽用上,那笔钱早就已经被她父母瓜分了。
于是,她的外公死在了那个秋天。那天火红的枫叶铺满了顾辽飞奔到乡下的路,却还是因为那两个疯子的大吵大闹让她错过了见外公的最后一面。
她不记得最后为什么她跟了她所谓的父亲,她只记得两张可怖的脸在她眼前闪回,逼着她要跟着对方,全然不在乎听筒那边外婆绝望的痛苦。
内疚和怨恨充斥了她的童年,她也就此变得暴戾无常。
后面她才知道,原来不离婚只是为了拿乡下那笔拆迁费,她父亲同意带她一起,只是因为她的那份钱可以给她父亲。
没有幸福的童年只是小事,她的人格与希望早已被吸血虫一样的父母蚕食的破败不堪。
清晨的阳光打在被子上,顾辽睁开眼看了下表,才早上六点,不过对于她来说,今天醒的挺晚的。
她转头却发现旁边已经空了,一股烦躁瞬间涌上她的心头。她掀开被子坐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又梦见了那两个疯子的缘故,头止不住地疼,不过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于她来说不过小意思。比这个疼上几倍的她也不是没体验过。她刚打算翻身下床就看见朱枫披着头发从外面进来,看见她颇有些意外,“你醒了?”
“嗯。”顾辽烦躁地揉了下眉心,
朱枫好像看出她的不耐烦一样,善解人意地说:“如果你睡眠不好的话,抽屉里面有褪黑素。”
“不用了。”顾辽又抬头问,“你去哪里了?”
“我下去喝了口水。”朱枫表情不变,笑着说。
“撒谎。”顾辽扭头不去看她。
朱枫的表情微微一僵,解释道:“好吧,我昨晚惊醒之后就睡不着了,怕打扰到你就下去了。”
“一个晚上都在下面?你敢吗?”顾辽冷笑一声。
“我五点多醒的,就下去了一小会儿。”朱枫小声说。
“是吗?好吧,跟我也没多大关系。”顾辽无所谓地说。
“你很焦虑吗?”朱枫走到顾辽床边问。
“什么意思?”顾辽看着她问。
“没什么,从我进来你就一直在扣手指头上的死皮,我猜的。”朱枫解释.
“可能有点吧,谁住你家这种房子还遇上你昨晚那种反应都应该焦虑吧,我不害怕不是证明我心理素质强大么?”顾辽下床穿鞋。
“你不害怕?”朱枫问。
“骗你的,我也怕,所以我就不奉陪了大小姐,”说着她又看了眼手,“你帮我请假给我解围帮我包扎,我陪了你一个晚上,附加帮你撵走了一个吊儿郎当的骚扰者,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