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办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平时发一些小文章,每一期都会有人朗诵这些文章。
一个人的力量有些薄弱,她便拉了几个同社团的人一起念念文章,做做排版和后期。安蘭也没什么想法,在冯嫣找自己的时候就同意了。她平时并不怎么活跃,所以做个五六期内容才会有她参与一次。每次领到任务,安蘭便举着稿子和手机跑去宿舍楼顶的晾晒区,一遍又一遍地念,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将录音文件发给冯嫣。
冯嫣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关于爱情的投稿,要以书信的形式。
安蘭突然就想到了远在盐城的程健。想了想,她还是选择写下些什么:
“C先生:
见字如晤
你习惯苏北的风吗?
你只知道我在南林,你不知道我一直遐想南农。……”
刚将稿子发给冯嫣,安蘭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素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安蘭极少能接到父亲打给自己的电话,她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父亲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安蘭,我到你学校了。”
这是安蘭始料未及的,她想不到自己父亲会一声不吭就跑来学校:“啊?你已经到了?”
“嗯,我来见朋友的,顺带给你带了点东西,你来拿一下。”
安蘭本来还有些激动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原来我是顺带的啊。带了些什么?”
“你妈说给你带了点吃的,好像有青团和粽子吧。还给你带了点衣服。”
“怎么这么早就做粽子了?”
“我怎么知道,这你得问你妈。”
安蘭知道自己父亲在家向来是不大管家务的,也不再问,只问他在哪里。去图书馆旁边停车场取了东西,安蘭见已经是午饭时分,便想带父亲去食堂,可他果断拒绝了:“我马上去找我朋友,你自己去吃吧。”
甫一回到宿舍,放下沉重的物品,安蘭便收到了冯嫣的消息:“你手写一下,然后录个音频给我吧。”
安蘭手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信纸,干脆拿过学校的绿头信纸开始写。安蘭从高中开始,便开始喜欢用走珠笔,笔尖走过纸张,墨水便在上面留下痕迹,浅浅洇开一些。
写完之后,安蘭便举着手机和信纸跑去天台录音频:“高三那年,我在班主任的催促下,鬼鬼祟祟跑去物化班找你,听你说你报了南农的自招,我便将南农作为了我今后一直的理想院校。可是天不遂人愿,南农之于我们都只是一段过往、一个念想。
“高考后,你去了盐城,那个于我们而言是北方的城市。大二那年,龙卷风摧残了盐城,也摧残了我内心。我倒是羡慕你啊,有一个远方的人为你提心吊胆。
“后来,很多事情却没能按照我们想的轨道前进。我们高考后见面渐少,每次久别重逢的我们,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话题总是那么干涩,少了许多往日的从容。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至少岁月不曾让我们走散。我们还是会一边说着别人越来越美,然后给各自插刀,仿佛时光从未老去。
“南京的风没那么大,云也一直很美;它们在等你归来。等你考回南京,我们便相识整整十年。
“愿君思红豆,岁月长无忧。”
总共不过两页不到的稿子,安蘭也读的很顺畅,但她录完就觉得很疲惫,从内心深处伸出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让她感到被束缚,并且无法挣脱。鼻头有些发酸,但眼睛并没有起雾,她眼前的场景依旧色彩斑斓、清晰可见。
突然,熟悉的吉他声传进了安蘭的耳朵。她循着音乐来的方向望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肤色偏白,齐耳短发,抱着吉他,微低着头,看着琴弦。
安蘭突然想起大二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在天台上看见晒太阳的吉他时的情景。那时的自己是怎么设想它的主人的呢?她似乎是设想女生弹吉他的样子是帅气的,这么看来,确实挺符合。
冯嫣速度很快,第二天安蘭便在公众号里看到了这篇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