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阮清芷正把啾啾抱在腿上，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带。萧偃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刚画好的小狐狸画像 —— 画里的幼狐抱着块桂花糕，眉眼像极了啾啾，惹得小家伙伸手去抢：“给我给我！这是啾啾！”

“那你叫我一声爹爹，就给你。” 萧偃故意把画举高，眼底满是笑意。这三年来，他无数次盼着啾啾能清晰地喊出这声 “爹爹”，却总怕吓到她，只敢在梦里奢望。

阮清芷笑着拍了他一下：“别逗孩子了，她还小呢。”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期待 —— 从捡到啾啾那天起，她就把这小丫头当亲女儿疼，要是能听到一声 “娘亲”，怕是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啾啾却没像往常那样撒娇要抢，反而歪着小脑袋，盯着萧偃看了半天，又转头看向阮清芷，小爪子抓着阮清芷的衣襟，像是在确认什么。刚才爹娘说的 “一家人”“一起扛”，她似懂非懂，却能感觉到两人身上暖暖的气息，像冬天里的烤红薯，让人想紧紧抱住。

“爹爹……”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不确定。

萧偃的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画像差点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啾啾，声音都在发抖：“啾啾，你刚才说什么？再叫一声好不好？”

阮清芷也屏住了呼吸，心脏 “咚咚” 跳得像要撞出来，眼眶不自觉地热了。她轻轻拍着啾啾的背，小声鼓励：“啾啾，别怕，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啾啾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突然咧开嘴笑了，小奶音清晰又响亮：“爹爹！娘亲！” 喊完就张开小胳膊，一下子扑进两人中间，左边搂着萧偃的脖子，右边抱着阮清芷的腰，“啾啾有爹爹娘亲啦！”

“哎！” 萧偃一把抱住她，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三年来的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在听到这声 “爹爹” 的瞬间，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砸在啾啾的发顶。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又看向身边同样红着眼的阮清芷，突然觉得，就算失去了青丘，就算被追杀一辈子，有这娘俩在身边，就什么都值了。

阮清芷也伸手抱住他们父女俩，眼泪掉在啾啾的衣襟上，却笑得比谁都开心：“对，我们啾啾有爹爹娘亲了，以后再也不是没人疼的小可怜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啾啾时，小家伙缩在破庙里，抱着块干硬的饼子，怯生生地看着她，心里就一阵发酸 —— 现在好了，这孩子终于有了完整的家。

“娘亲不哭。” 啾啾伸出小爪子，帮阮清芷擦眼泪，“哭了就不好看了，啾啾给娘亲唱儿歌。” 她晃着小脑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桂花开，糕香香，爹爹娘亲在身旁……” 不成调的儿歌，却比任何乐曲都动听。

月光透过桂树枝叶，洒在三人相拥的身影上，像披了层银纱。灶房里的油灯还亮着，灵犀羹的余香萦绕在院子里，连躲在房檐上的梦貘都探出头，“呜呜” 地叫着，像是在为他们高兴。

院墙外的老槐树下，墨影靠在树干上，看着院里温馨的场景，冷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摸出怀中的传讯符，指尖凝聚起妖力，一笔一划地写道：“殿下已寻得良缘，小主人认亲，青丘有后，旧部可安。” 写完，他将符纸化作一道青光，朝着分散在各地的旧部飞去。

三年来，他跟着萧偃东躲西藏，见过殿下最狼狈的模样，也见过他为了保护啾啾奋不顾身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放松的笑容。现在好了，殿下不仅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伴侣，还有了认亲的小主人，他们这些旧部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真正的家了。” 墨影轻声自语，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 他会拼尽全力守护这个家，守护殿下珍视的一切，直到青丘复兴的那一天。

院里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萧偃把啾啾举过头顶，让她去够桂树上的花瓣；阮清芷站在旁边，笑着提醒 “小心点”；啾啾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月光下荡出很远。

梦貘从房檐上跳下来，凑到阮清芷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呜呜” 叫着要吃的。阮清芷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知道你也想吃，灶房里还有莲子羹，给你留了一碗。”

萧偃抱着啾啾落回地面，看着阮清芷喂梦貘的样子，心里满是踏实。他走到阮清芷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三人一貘的影子在月光下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明天我去买块最好的布料，给啾啾做件新裙子，再给你做件新衣裳。” 萧偃低头看着阮清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好啊，我还要做桂花糕，庆祝我们一家团圆。” 阮清芷笑着回应。

“我要吃两大块！” 啾啾举起小爪子，大声附和。

月光如水，桂香袭人。五味轩的小院里，温情满溢，连风都带着甜意。黑狐族的威胁仍在，钦天监的注视未消，但此刻，他们什么都不想管 ——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前路风雨飘摇，也能携手并肩，把日子过成最甜的桂花糕。

而远在各地的青丘旧部，收到墨影的传讯后，纷纷放下心来。有人在深山里举杯相庆，有人在市井中红了眼眶，还有人默默擦拭着武器 —— 殿下有了家，他们复兴青丘的底气，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