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时身中数刀,失血过多伤及心肺,险些救不回来,所以一躺就是一个多月,从夏至到立秋。
久躺久坐容易肌肉萎靡,何况他还插了这么久胃管,肠胃和吞咽功能都有一定程度的退化……从进食到行走,一切都需要重新复健。
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是他的手。治疗周期还没结束,结果尚未可知,并且医院里邓文所在的医生团队正着手有关神经修复的研究。
也就是说,他的手还有治愈的希望。即使无法修复到能够握手术刀的程度,至少不会连屈伸提物,正常活动都困难。
回家路上江晚将车速放得很慢,既怕颠簸晃得他伤口疼,又担心未来他的康复过程恐怕会走得异常艰难。
“……喂喂,司机你有在听吗?小江总?阿晚?……江晚!”
江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一跳,回神将车停下来,偏过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陆为时左手捂在胸前,西子捧心,幽幽怨怨,“隔壁蹬破自行车的老头儿都超过咱们了。就他载的那两只鸡,刚才还冲我一顿耀武扬威呢,你这车速很是不对劲啊。”
江晚沉默半晌,疑惑:“……鸡怎么向你耀武扬威?”
“就这样啊,”陆为时抬起左手上下扑腾,表情得意到位,“咯咯!咯咯咯!”
很幼稚。
偏偏陆为时就是孩子气的人,做这些非但不违和,还会让人觉得贼有意思。
江晚刚想笑,目光触及他左手背一片触目惊心,发黑的淤青,下意识又顺着望到他僵直不动的右手。
陆为时好不容易将他家小江总哄高兴,却又眼睁睁看着江晚翘起的嘴角迅速淡下去。
“不行!”陆为时猛地坐直身体。
江晚被这一惊一乍的玩意儿吓一跳:“?”
“开车,加速!”陆为时骂骂咧咧,“那只该死的鸡居然欺负残疾人,我得报复回去。”
“怎么报复?”江晚小心翼翼,“……跟大爷擦肩而过的同时,你朝鸡打个鸣咯回去?”
陆为时跟着设想了一下,兴致勃勃:“……也不是不行?”
“我觉得不太行。”江晚说。
“为什么?”
“丢脸,”江晚语气淡淡,冷静地将油门踩到底,“文明社会,我们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车就这样在警报中飙到大爷身边。
江晚降下车窗:“大爷,这鸡不错,卖吗?”
“这是自家养的宠物,”大爷摆摆手,“不卖人。”
“五百一只,卖不卖?”
“年轻人。大爷都这岁数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大爷笑起来,“这鸡养这么多年,有感情喽,多少钱都不卖。”
“一千。”
“……这,”大爷迟疑,“年轻人,你下这血本买鸡,是为嘛呀?急着下斗哇?”
“一千五。”
“成交!”
陆为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