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港的晨曦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满了这间原本冷清的小公寓，带来一室暖融的光亮。Wendy醒来时，发现客厅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薄被被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放置在沙发一端。

郑楠并不在公寓里。

她并不意外。像他这样的人，生活习惯必然极其规律，晨练恐怕是雷打不动的项目。她起身，简单洗漱后，很自然地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不再只有矿泉水和压缩饼干。昨天采购的食材整齐地填充了空格。她拿出火腿、鸡蛋、吐司，又找到了牛奶。动作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

平底锅烧热，黄油融化，发出诱人的滋滋声。鸡蛋被打入，蛋白迅速凝固，边缘泛起漂亮的焦黄色。火腿片被煎得香气四溢。吐司跳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感受着这份奇异的平静。除了不能碰通讯设备，与外界彻底失联这一点依旧像一根无形的刺，此刻她拥有的相对自由和安全感，却是过去几个月里不敢想象的。

身处军事禁区的核心，还有一个攻击核潜艇指挥官亲自当“监控人”……Wendy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又有点好笑，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安保级别，五角大楼要员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她这位级别超高的“监控人”，此刻不知道跑去哪里晨练了。

就在她将煎好的太阳蛋和火腿分别装盘，烤好的吐司也涂好黄油时，公寓的门锁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郑楠走了进来。

他显然刚进行过高强度晨练，穿着一身被汗水浸透的深色体能服，脖子上搭着条毛巾，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呼吸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喘。紧贴身体的布料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热气和一种强烈的、属于男性的力量感。晨光落在他汗湿的皮肤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泽。

他看到站在厨房灶台前的Wendy，以及餐桌上已经摆好的、冒着热气的两份早餐，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习惯了晨练回来后面对空荡冰冷的公寓，自己用五分钟解决掉毫无滋味的早餐。眼前这幅冒着热气、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画面，对他而言，陌生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回来了？”Wendy很自然地打招呼，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早餐刚好，趁热吃吧。”她将最后一份煎蛋盛进盘子，端到桌上。

桌上摆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金黄的太阳蛋，焦香的火腿，涂了黄油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郑楠站在原地，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有些干涩地开口：“……谢谢。我先冲一下。”他身上汗味太重，就这样坐下吃饭显然不合适。

“嗯，快去。”Wendy点点头，自己先坐了下来，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吃着。

郑楠很快冲了个战斗澡，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军绿色短袖T恤和长裤，头发还湿着，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但那股冷硬的气质似乎被水汽柔和了些许。

他在Wendy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精致的早餐（对他而言这已经算很精致了），又看了看对面正安静吃东西的Wendy。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Wendy抬眼看他一下。

郑楠没说话，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咬了一口。火候恰到好处，蛋黄是溏心的，流淌出浓郁的香气。火腿咸香，吐司酥软。很简单，却比他平时吃的食堂早餐或自己糊弄的东西好吃太多。

他吃得很快，但很认真，几乎没怎么抬头。

一时间，公寓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吃东西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远处操练的口号声。

阳光洒在餐桌上，照亮了餐盘，也照亮了对面的人。

一种极其日常的、却又因为双方特殊身份而显得格外珍贵的温馨感，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静静流淌。

对Wendy来说，这是她用劳动换来的、一点点对生活的掌控感和“家”的错觉。对郑楠来说，这是他枯燥规律生涯中，一个从未预料到的、带着烟火气的清晨。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某种无形的、基于“共同生活”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似乎就在这晨光与食物香气中，悄然建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