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青涩中文

青涩中文

首页 书架
字:
背景色: 关灯 护眼
首页 > 金丝缠情 > 林淮山反·当众指证

林淮山反·当众指证(1 / 1)

 官营绣坊的青石板被人群踩得发烫,盐商高坐临时搭起的木台,鎏金扇面在日光下闪得刺眼。他清了清嗓子,藤条往台沿上抽得“啪”响:“西仓失火,皆因刁民私藏禁染材!本商已查明,为首的就是谢青禾那贱婢和官营绣坊的张老婆子!”

台下的暗探举着画像,谢青禾和张婶的面容被画得扭曲,嘴角还淌着血,像两只恶鬼。百姓们窃窃私语,有人往地上啐了口,却被暗探的铁尺指着不敢作声——盐商早让人封了码头,说“谁敢乱嚼舌根,就断谁的活路”。

“盐商大人英明!”王启年凑到台边,手里捧着本账册,“这是从西仓废墟找到的,上面记着谢青禾私购硝石的账目,还有张婶的画押呢!”他把账册举得老高,纸页在风里哗哗响,却没人看清上面的字迹——原是昨夜赶制的假账,墨迹还带着潮。

盐商满意地捋着胡须,正要宣布“悬赏捉拿”,人群外突然传来拐杖戳地的脆响,一声急过一声。林淮山拄着玉拐杖,青衫的前襟沾着泥,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像团炸开的棉絮,径直往木台闯。

“林老爷?”盐商的笑容僵在脸上,“您来凑什么热闹?”他知道林淮山手里有旧账,却料定这老东西胆小怕事,不敢当众翻出来。

林淮山没理他,拐杖往台柱上一撞,“咚”的一声,震得台板都晃了晃。他从袖管里摸出个布包,层层解开,泛黄的账本在日光下摊开,“盐商嘉靖二十二年三月,逼林家签桑蚕契书,每斤压价三成”的字迹格外醒目,底下盖着林家与盐商的朱印,分毫不差。

“你……你敢私藏账册?”盐商的扇子“啪”地掉在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

“私藏?”林淮山的拐杖往假账上一戳,纸页被戳出个洞,“这是芸儿娘当年亲手记的,每笔账都有盐商的私印!你克扣桑农的钱,逼良家女子联姻,为的就是吞并雀金绣和绛血染的法子,当临川百姓都是瞎子吗?”

人群“哗”地炸开了锅。卖花婆的侄子阿福突然喊:“我娘说过,当年林家桑园失火,就是盐商放的!为的就是逼林老爷低头!”漕运的老纤夫跟着应和:“没错!我们都看见盐商的人往桑园泼过油!”

盐商气得脸色铁青,往暗探吼:“把这疯老头拖下去!”两个暗探刚要动手,张婶带着十几个绣娘从人群里挤出来,每人手里举着块血布。

“这是王管事鞭打绣娘的证物!”张婶把布举得老高,血渍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盐商让我们仿御用霞光绛,违了《市舶律》,不从就往死里打!小桃的胳膊就是被你们燎的,现在还留着疤!”

小桃往前站了站,解开袖口,胳膊上的燎泡结了痂,像条丑陋的蜈蚣。“我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摸出块布片,上面用腹语绣藏着“盐商私吞漕运银”,“这是从西仓陶罐里找到的,上面记着你每年分多少银子,要不要给大家念念?”

“反了!都反了!”盐商抓起台边的火把就要扔,却被林淮山的拐杖挡住。玉拐杖的顶端“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短刀,刀尖直指盐商的咽喉。

“当年我没护住芸儿娘,没护住谢家,”林淮山的声音发颤,却字字如刀,“今天再护不住临川的百姓,我就没脸见列祖列宗!”他往台下的百姓喊,“这账本上记着盐商每年吞多少桑蚕钱,谁家被他逼得破了产,都来认!认一笔,我林淮山赔一笔!”

人群彻底沸腾了。李婶哭着往前挤:“我男人就是被他逼死的!欠了三两银子,被暗探打断了腿!”赵嫂举着个破线轴:“他还偷我们的绣线去卖,说好了给工钱,三年没发过!”声讨声浪越来越高,像潮水似的往木台涌。

盐商的儿子带着家丁想冲进来护驾,却被林都头的纤夫们拦住。纤夫们扛着扁担,围成道人墙,喊着“打倒盐商”的号子,震得木台都在晃。王启年见势不妙,偷偷往人群外溜,却被阿春和丫蛋用桑枝绊倒,怀里的假账册撒了一地,露出底下的真账残页——是刚才混战中被换了包。

“还有这个!”阿春捡起残页,往人群里举,“这是盐商和钱县令分赃的信!说好了‘漕运银五五分’!”

盐商看着满地的证据,听着四面的声讨,突然瘫在台上,鎏金扇面被踩得稀烂。暗探们见主子失了势,有的扔了铁尺就跑,有的干脆跪在地上求饶。林淮山的拐杖往台沿上敲了敲,声音透过嘈杂的人声传得很远:“把他捆起来!等江南的御史来审!”

百姓们涌上台,七手八脚地绑住盐商,有人往他脸上扔桑芽,有人吐口水,像在宣泄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林淮山站在台中央,望着手里的旧账本,突然老泪纵横——芸儿娘,你看,公道虽晚,终究是来了。

张婶往他手里塞了块淡赤金染布:“林老爷,别太难过。”布上绣着半只雀,翅尖刚好能接上林芸娘旧帕上的纹,“芸姑娘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

林淮山摸着布上的针脚,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挂着泪:“是该高兴。”他往台下望,谢青禾正带着孩子们往染坊走,阿春手里的桑枝摆着两长三短——是“安全”的暗号。阳光穿过人群的缝隙,照在账本的字迹上,那些被墨水和血泪浸泡的记录,终于在光里舒展,像雨后的桑芽,顶破了压了太久的泥。

官营绣坊的牌匾被百姓们拆了下来,劈成柴火,扔进刚点燃的火堆。火苗窜起时,映着绣娘们新绣的“桑枝缠藤”帕子,帕子上的十三片叶子在风里招展,像十三张终于露出笑容的脸。林淮山把旧账本放进火堆旁的陶罐,上面覆了层桑枝灰——芸儿娘说过,好东西要让火净净,才能见天日。

远处的文峰塔下,不知谁放起了鞭炮,噼啪声里,仿佛能听见无数个被盐商欺压过的灵魂在欢呼。谢青禾望着升腾的烟火,往阿芸手里塞了把混纺金线:“走,回去教孩子们染新色,这临川的天,该亮了。”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