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李叔速度极慢地跟着岑白。一直到巷口,车进不去。许俨打开车窗,看着那道身影拐进居民楼,才让李叔开车回家。
岑白上到三楼,葛奶奶正在整理自己放在角落的废纸板。原本叠的工整的废纸板散落一地,葛奶奶不说他也知道。八成是岑光伟为了找备用钥匙,在楼梯间翻了天。
住在这里大多是老人和打工族,看到楼梯间这样最多指指点点几番,也不会多管。
岑白过去帮她捆好废纸板,葛奶奶笑眯眯地问:“小岑这是去逛超市了?”
“天气太冷,给奶奶买了双鞋。”岑白利落的将废纸板放在架子上,又将岑光伟的残局收拾好。
“等会要不要去奶奶家吃个饭啊,奶奶今天买了条鱼,新鲜的嘞。”
这栋楼的人都知道他家那点破事,楼层高的下个楼都要绕道走,生怕沾上晦气。但葛奶奶不一样,和老伴待在这老房子,不会因为岑光伟而对他抱有偏见,平时对他也很关照。葛奶奶和刘阿梅差不多年龄,但是保养的好。和刘阿梅站一起,年轻了不止十岁。葛奶奶平时喜欢逗鸟打牌,养老生活过得乐滋滋,从不需要为钱操心。
岑白拍了拍沾满灰的手:“奶奶就不麻烦你了,我这还有点事,就不去你那里吃饭了。”
葛奶奶心里明白他为了什么事,昨晚岑光伟回来那动静闹的,别说这栋楼知道,恐怕整条街的人都知道。
“那行,下次一定要来奶奶家吃饭啊。”
“好。”
纵使他回来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打开房门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大骂岑光伟是个天杀的混蛋。
整个客厅混乱不堪,茶几倒在地上,杯子和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渣。房间更是杂乱,书被扔在地上,衣柜是打开的,衣服什么的全被丢在床上。岑白去摸了摸常放零钱的口袋,已经空了。他冷笑了一下,还真是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他庆幸,庆幸兼职的工资都放在银行卡里,没让这个畜生得逞。
现在备用钥匙被岑光伟拿走,危机随处出现,又要重新换把锁了。
本来备用钥匙是有次刘阿梅忘记带钥匙,在外面等岑白回来等了许久,之后岑白就在家门口的消防栓里藏了钥匙。
看来现在不需要备用钥匙了。
除非他死,不然岑光伟这辈子拿不到钥匙。他宁可唯一的这把钥匙丢了流落街头,也不会让岑光伟踏进这间屋子。
岑白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屋子收拾好,清点着要买的东西。碗全被岑光伟用来泄愤成了碎渣渣,喝水的杯子被他摔了。要不是他第一次来把家里易碎的家具全砸了后他全换成木质,恐怕今天整个客厅都是碎玻璃片。
路口有家杂货店,岑白带上身上仅剩的两百现金买碗筷。路上遇到几个认识他的邻居,都会用意味深明的眼神看他。
岑白不在乎,他倒是希望哪天某个邻居逼急了直接报警把岑光伟抓了,再关上个十天半个月,那真是皆大欢喜。
晚上十点,刘阿梅搭同乡的车回来。
屋子收拾干净,看不出被人强闯破坏的痕迹。
刘阿梅带了许多乡民送的蔬菜肉禽,还有席面拿的干净剩菜,全都塞进冰箱里。
“怎么买这么多核桃?”
岑白从洗手间走出来:“路上遇到,便宜卖,我就买了。”
“还好核桃耐放。”刘阿梅收进客厅柜子里,“不然吃不完又得浪费。”
岑白拿出买的棉鞋,蹲在地上,给她换上:“看看合不合脚。”
刘阿梅走了两步,满意道:“舒服,在商场买的?怎么不给自己买些东西。”
岑白垂首:“奶奶,我今天看到她了,和她的儿子一起。”
刘阿梅一怔,抱住他。岑白在她的怀里,肩膀有些颤抖。
刘阿梅眼眶湿润,她至今都记得当时那一幕。
那日,她照常一早去岑家看望岑白,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她打电话给白芳芳,开始只是打不通,后面成了手机关机。
刘阿梅觉得不太对,询问了对门的邻居。邻居说,白芳芳昨天就出门了,没看见回来。
刘阿梅问他是一个人出门还是带着孩子。邻居说没看见小孩,倒是看到她带着行李箱。
刘阿梅心一提,猛敲门,热心的邻居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刘阿梅顾不得其他,找到住在楼下的开锁师傅,撬开锁。一进门,便看见小岑白倒在地上,脸白如纸……
“孩子,不会再有人抛弃你了。”
她从不后悔养岑白,她只后悔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有把岑白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