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拍了拍莱恩的肩膀:“就光凭你选择的这条路,这份坚持,值得我雷德打从心底里尊敬。”
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残破却依旧屹立的燃冬城,缓缓说道:“兽生在世,总该做一些有益于大众、无愧于心的事情。如果只知道贪图个人享乐,追逐富贵荣华,那样的人生,其实……是一件极其无聊空虚的事情。”
雷德暗骂,你个衣食无忧的小王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莱恩没注意雷德的鄙视。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知道,我或许并不是父亲理想中的继承人。他渴望的是狮族领地的长治久安,是沉烽静柝、风平浪静的治理。而我……我的灵魂渴望听见追击的号角在耳边震响,渴望亲眼见证世界的广阔,向往着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生涯。”
“尽管如此,我知道,他依然深爱着我。”莱恩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但随即被坚定取代,“我们父子之间唯一一次真正激烈的争执,是关于是否要分出狮族宝贵的军力,去清剿东方边境那些由人族各国贵族在背后支持、不断袭扰我们村庄的盗贼团。我认为那是扞卫子民的责任,而他……更看重全局的稳定。”
“之后嘛,”雷德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了然的戏谑笑容,“你这个‘不安分’的狮王子就溜出来‘看看世界’,然后不幸遇上了我,从此就被我这个‘恶劣’的佣兵头子给缠上了,对吧?”
安格鲁在一旁适时地发出“噗嗤”一声偷笑,引得莱恩无奈地摇了摇头,而雷德则发出了更为爽朗甚至有些得意的大笑。
三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继续朝着那座饱经战火却依然挺立的要塞城市走去。
回到燃冬城内,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许多兽人士兵正在忙碌地修复着白日战斗造成的城墙破损,搬运着石料和木材,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附近两个负责搬运的兽人士兵似乎因为白日里谁扛的石头更大、更重发生了争执。争吵迅速升级,褪去了所有言语的外衣,演变成最纯粹的雄性较量——两人“哐当”一声扔开手中的工具,如同两头被激怒的公牛,低吼着冲向对方!
肌肉虬结的手臂瞬间死死箍住对方的身体,赤裸的上身在夕阳余晖下绷紧如岩石,汗水随着用力的低吼四处飞溅。
他们脚下犁出深深的沟壑,沉重的喘息和角力的闷哼声令人心悸。这绝非表演或玩闹,而是根植于兽人血脉中的、最原始的力量碰撞与热血竞争。
周围的兽人士兵们非但没有劝阻,反而迅速围拢过来,形成一个人墙圆圈。
他们用力捶打着胸膛,用各种粗野直白的词汇为双方呐喊助威,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种氛围下,这激烈的肉体对抗仿佛不再是内讧,而成了表达兄弟情谊、争夺荣誉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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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其中一方发出一声爆喝,腰腹猛然发力,以微弱的优势一个抱摔,将对手重重地摔倒在地!胜利者仰天发出畅快的咆哮,随即伸出大手,一把将落败的同伴拉了起来。
两人用力地对撞了一下胸肌,发出沉闷的响声,之前关于石头的争执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全力拼搏后的酣畅淋漓与对彼此力量的认可。
雷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咧嘴笑了笑,这正是他熟悉的兽人作风。这时,他看到了之前那位獒犬兽人守城大将——克鲁格正站在不远处,面色却不像周围士兵那般轻松。
雷德走过去,克鲁格看到他,沉声开口道:“有个消息。不久之后,我们或许会有一批……‘援军’。”
他顿了顿,修正了自己的用词,“不,说援军可能太乐观了。确切地说,是不久之前,‘云苍城’失守了。”
“啥???”雷德发出一声响亮的质疑,“那不就是打了败仗,跑过来跟咱们合流吗?这算哪门子支援?”
“你先别急,”克鲁格抬起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云苍城虽失,但城内有一支完整的‘狼骑禁卫军’撤了出来。他们是由最纯粹的狼人王师组成,纪律严明,英勇无畏,是帝国最负盛名的精锐部队。这支军团历史悠久,威名远播,世世代代效忠于领主,无论是远征异邦还是保家卫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数不胜数。之前四兽王议会更是特许他们一族拥有自己的领地,建立了云苍城。可以说,他们就是为战争而生的种族,在他们的信条里,唯有战场上的强者才能赢得尊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这一次,他们在云苍城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以一当百,硬生生消耗了联军大量兵力,鏖战了一个多月!最终是因为实力差距实在悬殊,防线已无可挽回,新任的狼王斯诺才下令让他们战略撤退,退往我们燃冬城,意图与这里的守军合兵一处,组成第二道更为坚固的防线。”
“新任狼王?斯诺?”雷德听到这个名字,巨大的虎耳动了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头眼神锐利、作风狠辣的灰狼形象。他不由得咧开嘴,“是那家伙啊……啧啧,没想到他当上狼王后,动作还挺快,干得倒是有声有色嘛!”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毕竟,那位新任狼王的上位,他也曾在其中扮演过助力角色。
没过多久,便有士兵匆匆前来通报:“守城大将,血狼领主卢坎大人到了。”
“血狼卢坎?”雷德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充满煞气的称号,虎眸中闪过一丝兴趣。
片刻后,指挥所那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道身影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那是一头异常高壮、却丝毫不显笨拙的棕红色雄狼兽人。
他像一座经历过无数风雨侵蚀的铁塔般矗立在众人面前,体格并非刻意锻炼出的健美,而是经年累月在生死搏杀中铸就的、充满实用性的强悍。每一块肌肉都如同百炼精钢般紧实贲张,宽阔得惊人的肩膀几乎遮蔽了门口射入的光线,裸露的手臂上盘踞着数道狰狞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过往无数次残酷的厮杀。
一身原本应闪耀着银白光华的盔甲,此刻却布满了兵器划痕与法术灼烧的印记,让他本就雄壮的身躯更显魁梧。
一件长长的暗红色披风垂在身后,边缘处沾染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深褐色血污,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更添几分从尸山血海中闯出的威武与煞气。
这位战士有着一张近乎冷峻的面孔。棕红色的狼鬃被修剪得短而利落,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唇边的胡渣如同钢针般根根直立。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神情却异常淡漠,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在那连番苦战中消耗殆尽,只剩下一柄出鞘利刃的冰冷与锋利。
在抵达燃冬城之前,卢坎和他的部下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血战。他可能已经数周没有脱下过这身伤痕累累的铠甲,原本光洁的甲面如今布满污迹与凹痕。
他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几名狼人亲卫,状态也比他们的领主好不了多少,个个面带难以掩饰的疲惫,盔甲破损,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们努力想维持狼族领主亲军应有的尊严与庄严,但那身来不及整修的装甲和队伍中挥之不去的阴沉氛围,却让这份努力显得有些悲壮。可以想象,他们带来的部队规模或许不小,但必然已是七拼八凑,破烂不堪,与传说中那支军容齐整、威震四方的狼族领主军团相去甚远,甚至带着几分难堪。
“云苍城……陷落了。”卢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异乎寻常地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又像是在为自己提前抵达、未能完成坚守使命而做出带着歉意的解释。
“敌人动用了至少十艘飞行战舰,配合魔法重炮持续轰击。”
这话让克鲁格眉头紧锁。云苍城是北境有名的战争堡垒,驻扎着庞大的守军,按理说绝不可能如此轻易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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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何卢坎会比预期更早出现在这里——在支援到来之前,城池已然不保,撤退命令下达时,结局早已注定。
“血战……”克鲁格低声吐出两个字,语气中带着并非针对卢坎、而是针对局势的不甘与凝重。
卢坎那冰冷的目光这时扫过了站在一旁的雷德,狼瞳微微眯起:“嚯,虎族的也在呢?”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问题却直截了当,甚至有些突兀,“你们带了多少人?”
不知为何,尽管卢坎的表情和语气都控制得极好,雷德却敏锐地从那平淡的话语下,捕捉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却切实存在的……敌意。
雷德面对卢坎带着审视与敌意的目光,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宽阔的肩膀,粗声回答:“佣兵。就我一个虎族,外加一个狮族的兄弟,一个熊猫族的伙计,还有个路上捡的鳄鱼族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