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天里那一丝阳光吝啬地收走最后一丝暖意,寒风一吹,更是冻得人几乎要坚持不住。
祁连锐却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等等,他们来了!”
贴着地面,能听见大军马蹄的震动。抬头一看,树上残存的枯枝败叶也随着这震动哗啦啦往下落,随风飘落到河面上,有些打着旋沉入水底,有些在冰面上顺流而下,不知去向。
祁连锐眼中满是激动,低声吩咐,“通知下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按计划行事!”
“是!”
成王骑着马被众人围在中间,因此察觉不到前方有些太过安静。
前方有将领察觉到不对劲,想返回告诉成王,却在靠近成王队伍之时被拦下。
拦着他的人面色严肃:
“公子说了,王爷近日多加操劳,头疼难耐,若不是要紧事,就不要过来汇报,打扰王爷清净。”
将领皱了皱眉,骑着马原地转了两圈。
犹豫半晌,想要告诉王爷,又怕是自己多心,扰了王爷清净反而被问罪。
焦宗英眼神好,一眼看见他,和章先生对视一眼,骑着马慢慢脱离队伍,来到他身边。
“何事这般要紧,打扰了父王休息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二公子赎罪,末将是察觉到前方有些不对劲,才想向王爷禀报。”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告诉父王,无事不要再来打扰。”
“是,末将明白。”
见他打马而去,焦宗英返回队伍。
成王见状随口问道:“出了何事?”
“不过是些微小事,无妨,儿子已经处理好了。”
说罢,焦宗英关心地看向他:“父王,这一路走来太辛苦,您要不要停下来歇歇?”
“不用,继续走。”
“是。”
到达河对岸,有人下去试了试,发现水不深,甚至比想象中好的浅很多,不用做竹筏,蹚水就能过去,只是河水冰冷,最深的地方没过成年人胸口,有人犹豫不决。
成王听后怒斥:“一群无用之辈!立刻趟水过河,不许拖延,若有违背,军令处置。”
前方的小兵一个个哆哆嗦嗦的下水过河,河水冰冷刺骨,士兵们穿的衣服本就不保暖,有些甚至都是破败柳絮制作而成,陆地上还勉强能扛,一下水,刺骨的冰冷蔓延开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岸上有人看着更加胆怯,却在身后将领的驱使下不得不闭眼踏入水中。
埋伏在河两岸的赵家军见状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这什么王爷,真是可恶,这大冷天的,他倒是骑着高头大马,风吹不着,水冻不着,手底下士兵一个个都冻得发抖却不管不顾,谁要为他卖命才是傻子!”
“谁说不是,我这看着那边好些个小兵穿的都是些破棉败絮,根本就不保暖,本来就冻得脸色发僵,再一下水,直直地往水底下沉。”
“还是咱们主君好,给咱们发的衣服都是新棉,塞得厚实,这穿着才暖和,我在家都没穿过这么厚实的。”
“嘿嘿,我家婆娘在制衣坊做活,我走之前听她说制衣坊为着这批衣服天天加班加点的忙活,说不定啊,我身上穿的还是我家婆娘做的。”有人喜滋滋道。
“我娘也在制衣坊,不过她是负责给做衣服的人做饭,回家的时候也和我说了,人太多了,她做饭都是用的两只手抡大勺,要不然根本拎不起来,我让她歇歇她还不肯,说她们都是给咱们做的衣服,要是她不在,她们该饿肚子了。”
七嘴八舌一聊起来气氛顿时火热,冰凉的手脚好似也回暖了些许。
“等仗打完了,我要回家娶媳妇,我娘早就给我看好了一户好人家的姑娘,就等着我回去成家。”
“你小子好运道,打完胜仗就能回家娶新媳妇,就是不知道回去我儿子还认不认得我,我走的时候他才一岁半,等我回去该是不认得我了。”
“噤声!”
威严的声音一出,众人瞬间警惕起来,朝着河流方向看去,成王军队已经过河一半。
只等号令发出,便可冲上去杀敌。
“杀啊!!!”
雄厚的嗓音一出,埋伏的赵家军顿时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弓箭手就位,一只只穿云箭朝着敌军射了过去。
成王还没过河,被拦在半路,又惊又怒,“怎么回事?!来人!给我杀回去!”